张勤富:还原马克思——对《对黑格尔的辩证法和整个哲学的批判》的批判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4925 次 更新时间:2012-03-14 10:59

进入专题: 黑格尔   马克思主义   《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  

张勤富  

摘要:本文批判马克思《手稿》中的“对黑格尔的辩证法和整个哲学的批判”一节,目的在于:一、正本清源,还黑格尔思想以清白;二、还原马克思,通过严肃批判来寻求马克思的真正思想闪光点,这样才能做到真正的同情理解。本文认为马克思的闪光点在于对现实弊病的无情批判精神,是牛虻精神,是理想主义;其失败在于没有认识到真实的物和真正的异化,取消思想与现实的界限,一味强调唯物一面。可以说,马克思的秘密就集中隐藏在《对黑格尔的辩证法和整个哲学的批判》中。

关键词:黑格尔;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

本文以马克思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笔记本三《对黑格尔的辩证法和整个哲学的批判》为对象进行解读,批判其中对黑格尔及整个哲学的错误批判。采用逐句逐段分析,并以马克思的原文(文中楷体五号字)与黑格尔的的原文(文中华文楷体五号字)进行对比分析的方法,以求理解真正的马克思和黑格尔。文中黑体字是为了突出各自原文中重点,也是笔者进行对比分析的要点。

  

〔XI〕(6)在这一部份,为了便于理解和论证,对黑格尔辩证法,特别是《现象学》和《逻辑学》中的有关叙述,以及最后对最近的批判运动同黑格尔的关系作一些说明,也许是适当的。 ……

……费尔巴哈是唯一对黑格尔辩证法采取严肃的、批判的态度的人;只有他在这个领域内作出了真正的发现,总之他真正克服了旧哲学。费尔巴哈成就的伟大以及他把这种成就贡献给世界时所表现的那种谦虚的纯朴,同批判所持的相反的态度恰成惊人的对照。

以上没有对黑格尔的实质性批评,故不讨论。

费尔巴哈的伟大功绩在于︰

(1)证明了哲学不过是变成思想的并且经过思考加以阐述的宗教,不过是的本质的异化的另一种形式和存在方式;从而,哲学同样应当受到谴责。

……

(3)他把基于自身并且积极地已自身为基础的肯定的东西,同自称是绝对的肯定的东西的那个否定的否定对立起来。

费尔巴哈这样解释了黑格尔辩证法(从而论证了要从肯定的东西,即从感觉确定的东西出发);

黑格尔从异化出发(在逻辑上就是从无限的东西、抽象的普遍的东西出发),从实体出发,从绝对的和不变的抽象出发,就是说,说得更通俗些,他从宗教和神学出发。

以上是费尔巴哈的观点,但它被马克思所接受,所以一定意义上也代表了马克思的立场。这里黑格尔是否在逻辑上就从无限的、抽象普遍的东西出发呢……从宗教和神学出发呢?这涉及到哲学的出发点的问题,对此黑格尔在《小逻辑》第17节中有明确论述。

§17

谈到哲学的开端,似乎哲学与别的科学一样,也须从一个主观的假定开始。每一科学均须各自假定它所研究的对象,如空间、数等等,而哲学似乎也须先假定思维的存在,作为思维的对象。不过哲学是由于思维的自由活动,而建立起自身于这样的观点上,即哲学是独立自为的,因而自己创造自己的对象,自己提供自己的对象。而且哲学开端所采取的直接的观点,必须在哲学体系发挥的过程里,转变成为终点,亦即成为最后的结论。当哲学达到这个终点时,也就是哲学重新达到其起点而回归到它自身之时。这样一来,哲学就俨然是一个自己返回到自己的圆圈,因而哲学便没有与别的科学同样意义的起点。所以哲学上的起点,只是就研究哲学的主体的方便而言,才可以这样说,至于哲学本身却无所谓起点。

换句话说,科学的概念,我们据以开始的概念,即因其为这一科学的出发点,所以它包含作为对象的思维与一个(似乎外在的)哲学思考的主体间的分离,必须由科学本身加以把握。简言之,达到概念的概念,自己返回自己,自己满足自己,就是哲学这一科学唯一的目的、工作和目标。

在以上所引用的文字可以看出,黑格尔的出发点不是简单地非此即彼的一端出发,其起点即是其终点。首先这不是文字游戏,而是站得住脚的充足论证,因为“科学的概念,我们据以开始的概念”,而科学的概念是“包含作为对象的思维与一个(似乎外在的)哲学思考的主体间的分离”它的目的、工作和目标就是“达到概念的概念,自己返回自己,自己满足自己”。这样起点就是终点是可能的是有合理依据的。所以单纯说黑格尔从一方出发,例如从“从异化出发(在逻辑上就是从无限的东西、抽象的普遍的东西出发),从实体出发,从绝对的和不变的抽象出发,就是说,说得更通俗些,他从宗教和神学出发。”这样的判定是站不住脚的,是对黑格尔的思辨概念的无知。其次,黑格尔也没从马克思说认定的那些出发。从逻辑上来说,黑格尔看似从纯存在出发,这个纯存在时抽象的普遍的东西,孰不知这纯存在是最具体最感性最现实的东西。因为“这里所提及的“存在”的三个形式,正因为它们是最初的,所以又是最贫乏的,亦即最抽象的。直接的感性意识,因为它同时包含有思想的成分,所以特别局限在质和量的抽象范畴。这种感性意识通常被认作最具体的,因而同时也常被看成是最丰富的。但这仅是就其材料而言,倘若就它所包含的思想内容来看,其实可以说是最贫乏的和最抽象的。(第85节)”所以黑格尔说的纯存在实际上是感性意识,这个通常被认作最具体最丰富的东西。这正是费尔巴哈、马克思等所认为的“现实的、感性的、实在的、有限的、特殊的东西”,只不过这些东西“就它所包含的思想内容来看,其实可以说是最贫乏的和最抽象的”。所以不理解黑格尔的思辨概念,反对黑格尔的所有东西都会陷入黑格尔早已设定或扬弃的东西。这些错误基本上是马克思批判黑格尔是常犯的错误。

第二,他扬弃了无限的东西,设定了现实的、感性的、实在的、有限的、特殊的东西(哲学,对宗教和神学的扬弃)。… …

否定的否定所包含的肯定,或自我肯定和自我确证,被认为是对自身还不能确信,因而自身还受对立面影响的、对自身怀疑因而需要证明的肯定,即被认为是还没有用自己的存在证明自身的、还没有被承认的〔XIII〕肯定;可见,感觉确定的、以自身为基础的肯定,是同这种肯定直接地而非间接地对立着的。[4]

但是,由于黑格尔根据否定的否定所包含的肯定方面,把否定的否定看成真正的和唯一的肯定的东西,而根据它所包含的否定方面把它看成一切存在的唯一真正的活动和自我实现的活动,所以他只是为那种历史的运动找到抽象的、逻辑的、思辨的表达,这种历史还不是作为既定的主体的人的现实的历史,而只是人的产生的活动、人的发生的历史。

我们既要说明这一运动在黑格尔那里所采取的抽象形式,也要说明这一和现代的批判相反的运动,同费尔巴哈的《基督教的本质》一书所描述的同一过程的区别;或者更正确地说,要说明这一在黑格尔那里还是非批判的运动所具有的批判形式。

现在看一看黑格尔的体系。必须从黑格尔的《现象学》即从黑格尔哲学的真正诞生地和秘密开始。

现象学

(A)自我意识。

… …

(D)绝对知识。

因为黑格尔的《哲学全书》以逻辑学,以纯粹的思辨的思想开始,而以绝对知识,以自我意识的、理解自身的哲学或绝对的即超人的抽象精神结束,所以整整一部《哲学全书》不过是哲学精神的展开的本质,是哲学精神的自我对象化;而哲学精神不过是在它的自我异化内部通过思考理解,即抽象地理解自身的、异化的宇宙精神。逻辑学是精神的货币,是人和自然界的思辨的思想的价值--人和自然界的同一切现实的规定性毫不相干的、因而是非现实的本质,--是外化的因而从自然界和现实的人抽象出来的思维,即抽象思维。--这种抽象思维的外在性就是......自然界,就像自然界对这种抽象思维所表现的那样。自然界对抽象思维说来是外在的,是抽象思维的自我丧失;而抽象思维也是外在地把自然界作为抽象的思想来理解,然而是作为外化的、抽象的思维来理解。--最后,精神,这个回到自己的诞生地的思维,这种思维在它终于发现自己和肯定自己就是绝对知识,因而就是绝对的即抽象的精神之前,在它获得自己的自觉的、与自身相符合的存在之前,它作为人类学的、现象学的、心理学的、伦理的、艺术的、宗教的精神,总还不是自身,因为它的现实存在就是抽象。

哲学精神是异化的宇宙精神吗?逻辑学时精神的货币,是非现实的的本质的抽象思维吗?精神的现实存在就是抽象吗?

我们先来看看黑格尔怎么来论述精神的,我们先看《哲学全书•第三部分•精神哲学》第377节。

对人,因而本质上是对精神的知识的前提下才有意义;部分地它从事于研究精神东西的偶然的、无关紧要的、不真实的种种实存,而不深入到实体性东西,即精神本身。

﹝附释﹞对于精神的哲学的认识的困难在于:我们在这里必须处理的已经不再是比较抽象的、简单的逻辑理念,而是理念在它们自身实现的过程中所达到的最具体的、最发展的形态。甚至有限的或主观的精神,而不是绝对的精神,都得理解为理念的一种实现。对于精神的考察,只有当这种考察是在其活生生的发展中来认识精神的概念的时候,也就是说,只有在把精神呢理解为永恒理念。

在《精神现象学》第六章中黑格尔也明确说:“精神既然是实体,而且是普遍的、自身同一的、永恒不变的本质,那么它就是一切个人的行动的不可动摇和不可消除的根据地和出发点,——而且是一切个人的目的和目标,因为它是一切自我意识所思维的自在物……因此,当精神在自我分析中停留于这样一个环节:认为,它自己是一种客观的、存在着的现实并忽视这种现实之为它自己的自为存在时,精神就是本身包含着感觉确定性、知觉和知性的一般意识。反之,当精神停留于另一分析环节,认为它的对象是它的自为存在时,精神就是自我意识。但作为对自在而又自为的存在的直接意识,作意识与自我意识的统一体,精神就是具有理性的意识:这种意识就在具有这个词的本义下具有它的对象,而它的对象是自在地含有理性的性质或范畴的价值的,只是这个对象对精神的意识而言还没具有范畴价值而已。此时的精神,就是我们刚刚在前章中考察过的那种意识〔——理性〕。当精神所具有的这个理性最后作为一种理性而为精神所直观时,当它是存在着的理性时,或者说,当它在精神中是一现实并且是精神世界时,精神就达到了它的真理性:它即是精神,它即是现实的、伦理的本质。

当它处于直接的真理性状态时,精神乃是一个民族——……”

这些原文都强调了精神的实体性、发展阶段性,恰恰反对的是把精神看做抽象的东西。把精神的现实存在看做是抽象的恰恰是黑格尔所反对的那种“研究精神东西的偶然的、无关紧要的、不真实的种种实存,而不深入到实体性的东西,即精神本身。”马克思所认为的精神仅是常识上所理解的精神,其做出这种论述显然是对黑格尔精神概念的无知。所以其对《哲学全书》、逻辑学的判定也是站不住脚的。

黑格尔有双重错误。

第一个错误在黑格尔哲学的诞生地《现象学》中表现的最为明显。例如,当他把财富、国家权力等等看成同人的本质相异化的本质时,这只是就它们的思想形式而言。它们是思想的本质,因而只是纯粹的即抽象的哲学思维的异化。因此,整个运动是以绝对知识结束的。这些从对象中异化出来的并且以现实性自居而与之对立的,恰恰是抽象的思维。哲学家--他本身是异化的人的抽象形象--把自己变成异化的世界的尺度。因此,全部外化历史和外化的全部消除,不过是抽象的、绝对的〔XVII〕思维的生产史,即逻辑的思辨的思维的生产史。因而,异化--它从而构成这种外化的以及这种外化之扬弃的真正意义--是在自在和自为之间、意识和自我意识之间、客体和主体之间的对立,也就是抽象思维同感性的现实,或现实的感性在思想本身范围内的对立。其它一切对立及其运动,不过是这种唯一有意义的对立的外观、外壳、公开形式,这些对立构成其它世俗对立的意义。在这里,不是人的本质以非人的方式同自身对立的对象化,而是人的本质以不同于抽象思维的方式,并且同抽象思维对立的对象化,被当作异化的被设定的和应该扬弃的本质。  〔XVIII〕因此,对于人的已成为对象而且是异己对象的本质力量的占有,首先不过是那种在意识中、在纯思维中即在抽象中发生的占有,是对这些作为思想和思想运动的对象的占有;因此,在《现象学》中,尽管已有一个完全否定的和批判的外表,尽管实际上已包含着那种往往早在后来发展之前就有的批判,黑格尔晚期著作的那种非批判的实证主义,和同样非批判的唯心主义--现有经验在哲学上的分解和恢复--已经已一种潜在的方式,作为萌芽、潜能和秘密存在着了。其次,因此,要求把对象世界归还给人--例如,有这样一种理解︰感性意识不是抽象感性的意识,而是人的感性的意识;宗教、财富等等不过是人的对象化的异化的现实,是客体化的和人的本质力量的异化的现实;因而,宗教、财富等等不过是通向真正的人的现实的道路,--这种对人的本质力量的占有或对这一过程的理解,在黑格尔那里是这样表现的:感性、宗教、国家权力等等是精神的本质,因为只有精神才是人的真正的本质,而精神的真正的形式则是能思维的精神,逻辑的、思辨的精神。自然界的人性和历史所创造的自然界--人的产品--的人性。就表现在它们是抽象精神的产物,所以,在这个限度内是精神的环节即思想本质。因此,《现象学》是一种隐蔽的、自身还不清楚的、神秘化的批判;但是,由于《现象学》紧紧抓住人的异化,--尽管人指是以精神的方式出现的,--其中仍然隐藏着批判的一切要素,而且这些要素往往已经以远远超过黑格尔观点的方式准备好和加过工了。关于“苦恼的意识”、“诚实的意识”、“高尚的意识和卑鄙的意识”的斗争等等、等等这些章节,包含着对宗教、国家、市民生活等整个领域的批判的要素,但还是通过异化的形式。正像本质、对象表现为思想的本质一样,主体也始终是意识或自我意识,或者更正确些说,对象仅仅表现为抽象的意识,而人仅仅表现为自我意识。因此,在《现象学》中出现的异化的各种不同形式,不过是意识和自我意识的不同形式,正像抽象的意识本身(对象就被看成这样的意识)仅仅是设定差别的自我意识的一个环节一样,这一运动的结果表现为自我意识和意识的同一,绝对知识,那种已经不是朝向外部而是仅仅在自身内部进行的抽象思维活动,也就是说,其结果是纯思想的辩证法。〔XVIII〕

〔XXIII〕因此,黑格尔的《现象学》及其最后成果--作为推动原则和创造原则的否定性的辩证法--的伟大之处在于,黑格尔把人的自我产生看作一个过程,把对象化看作非对象化,看作外化和这种外化的扬弃;因而,他抓住了劳动的本质,把对象性的人、现实的因而是真正的人,理解为他自己的劳动的成果。人同作为类存在物的自身发生现实的、能动的关系,或者说,人使自身作为现实的类存在物,即作为人的存在物实际表现出来,只有通过下列途径才是可能的:人实际上把自己的类的力量统统发挥出来(这又是只有通过人类的全部活动、只有作为历史的结果才有可能),并且把这些力量当作对象来对待,而这首先又是只有通过异化的形式才有可能。

黑格尔犯过这两双重错误吗?一、“因此,全部外化历史和外化的全部消除,不过是抽象的、绝对的〔XVII〕思维的生产史,即逻辑的思辨的思维的生产史。……因此,对于人的已成为对象而且是异己对象的本质力量的占有,首先不过是那种在意识中、在纯思维中即在抽象中发生的占有,是对这些作为思想和思想运动的对象的占有”

这种所认为的错误还是重复以前的论调,认为黑格尔的哲学、精神仅是抽象的,而返回历史、占有对象在这种抽象思维、抽象精神下就只是那种在意识中、在纯思维中即在抽象中发生的占有。这种判定的幼稚可见一般。首先,黑格尔的哲学、精神不是马克思所理解的那种阐释见解,这在前面已经论证过。所以不看黑格尔而批判黑格尔的错误在马克思那里屡见不鲜。其次,真正能在思想、精神内部占有才是真的占有,是永恒的占有、解放。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占有?当然把思想精神仅仅理解为抽象思维,这种思维上的想想甚至反转当然不是真的占有,这种思维理解的历史当然是思维的生产史。可黑格尔没有这么幼稚,我们也没有。我们有能力判别真正的思想和精神。一旦找到对现实的真正反思、对时代精神的真正把握的思想,这种思想必然会改变我们的行动,这种思想就是黑格尔把握到的精神,所以他一直强调精神的实体性。所以马克思认为的这种错误纯属子虚乌有,那么马克思还这么认为,合理的解释是一方面马克思不理解黑格尔的哲学更确切的说是不愿理解;一方面是马克思为强调自己的理论、申明自己的理论而有意为之。假如这种有意为之是无效的,那显然不能让我们这么多人学了这么久,所以其有意为之的可能何在?这是我们对马克思的黑格尔批判的分析所要达到的理论目的,即同情的理解以还原马克思并发挥其的真正闪光思想。(这点请允许分析完后提出)

二、要求把对象世界归还给人……感性、宗教、国家权力等等是精神的本质,因为只有精神才是人的真正的本质,而精神的真正的形式则是能思维的精神,逻辑的、思辨的精神。……因此,《现象学》是一种隐蔽的、自身还不清楚的、神秘化的批判

至于第二重错误,反复读马克思的原文,发觉很莫名其妙。找不到可见“《现象学》是一种隐蔽的、自身还不清楚的、神秘化的批判”的依据。无法对这点进行分析,读者可以自己找原文看看。

  

我们将以《现象学》的最后一章--绝对知识--来详细说明黑格尔的片面性和局限性。这一章既概括地阐述了《现象学》的精神、它同思辨的辩证法的关系,也概括地阐述了黑格尔对这二者及其相互关系的理解。

让我们先指出一点︰黑格尔站在现代国民经济学家的立场上。他把劳动看作人的本质,看作人的自我确证的本质;他只看到劳动的积极的方面,而没有看到它的消极的方面。劳动是人在外化范围内或者作为外化的人的自为的生成。黑格尔唯一知道并承认的劳动是抽象的精神的劳动。因此,黑格尔把一般说来构成哲学的本质的那个东西,即知道自身的人的外化,或者思考自身的、外化的科学看成劳动的本质;因此,同以往的哲学相反,他能把哲学的各个环节总括起来,并且把自己的哲学说成就是这个哲学。其它哲学家做过的事情--把自然界和人类生活的各个环节看作自我意识的,以至抽象的自我意识的环节,黑格尔则认为是哲学本身所做的事情。因此,他的科学是绝对的。

黑格尔只看到劳动的积极面而没看到它的消极面吗?黑格尔唯一知道并承认的劳动是抽象的精神的劳动吗?

还是先看黑格尔怎么说。

生命之多方面的自身分化的广大领域以及生命之个体化、复杂化的过程是欲望和劳动的活动所对付的对象。(《精神现象学•第四章•斯多葛主义》)

正如斯多葛主义与表现在主人和奴隶关系里的独立的自我意识的概念相符应,所以怀疑主义就与主人和奴隶关系之实现于对对方、对欲望和劳动采取否定的态度相符应。但是如果欲望和劳动不能为自我意识发挥其否定作用,则这种对多样性的独立存在的事物采取攻击或否定的态度反而会得到成功,因为它是以预先就完成了的自由的自我意识的身分转而去反对它们的,确切点说,因为它在自己本身内就拥有思维或无限性,从思维或无限性的原则看来,那些与它有差别的种种独立事物,都只是行将消逝的东西。(《精神现象学•第四章•怀疑主义》)

这种返回到自身在我们看来就是它的第二种态度,即欲望和劳动的态度,劳动对于意识证实了对它自己本身的内在确定性,这种确定性,我们看见,是通过扬弃和享受异己的存在,亦即通过扬弃和享受以独立事物的姿态出现的异己的存在而达到的。但是苦恼的意识发现它自己只是在欲求着和劳动着;它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发现它自己在这样欲求着和劳动着的境地即包含着它的内在确定性的根据,而它对本质的情绪即是这种自我情绪。由于它自己本身没有意识到这种确定性,所以它的内心生活仍然对它自身还保持着一种苦恼失望的确定性;它通过劳动和享受所可获得的证实,因而也同样是苦恼失望的证实

如果意识是自为的独立的意识,而现实性对它是自在自为地虚无的,那末在劳动和享受中,它就可以达到独立性之感,从而它自身就会是能够扬弃现实性的东西。但是这种现实性既然被意识认作是不变的本质的一个形态,那末它就不能通过它自身扬弃这种现实性。反之既然意识能够消灭这现实性并加以享受,那末,对它说来,这主要是由于那不变的本质自己放弃了它的形态,任凭意识去享受它。在这里,意识就它那方面说,同样作为现实的东西而出现,不过同时作为内在地破裂了的现实东西而出现,而这种分裂为二在它的劳动和享受之中,分裂为对现实性或自为存在的态度和一个自在存在本身。前一种对现实性的态度是改变或行动的态度,是一种属于个别意识本身的自为存在。

因此在中项里意识就不把行动和享受看作它自己的行动和享受;它不承认它的意志的本质是自为存在着的一项,并且把它的独特和自由的决定归给中项或服务员身上,从而也就把它的罪过归给中项或服务员。这个中介者,由于和不变的本质有直接的联系,便尽义务劝导人关于什么是正当的。这样产生的行为既然是出于听从他人的劝导,就主观方面亦即就行动和意志方面来说,便停止其为它自己的行为了。但是它的客观方面,亦即劳动的成果和享受却仍然留给那非本质的意识。对于这些成果和享受,意识因而亦同样加以排斥,正如它放弃了它的意志那样,它同样也否定或放弃它在劳动和享受中所获得的现实性。它放弃这些东西一部分是把它们当作它自身意识到的独立性所达到的真理而放弃,因为它所作为的都是一些对它极其生疏不相干的东西,它所想的和所说的都是对它没有意义的东西;一部分是把它们当作外在的财产而放弃,因为它是把它通过劳动赢得的财产丢掉一些;另一部分是放弃它所获得的享受,因为当它在绝食和苦行中它也是弃绝这种享受的。(《精神现象学•第四章•苦恼意识》)

以上引用(加着重号的文字),明明白白的说出了黑格尔的劳动观:劳动有积极作用也有否定作用。黑格尔清楚地知道劳动的否定作用,及其异化的一面.例如在苦恼意识阶段。由于苦恼意识自己本身没有意识到劳动的积极面,即劳动自身内证实自身的确定性,所以“它通过劳动和享受所可获得的证实,因而也同样是苦恼失望的证实”“这种分裂为二在它的劳动和享受之中”,这种失望、分裂即是劳动的否定面,也就是所谓的劳动异化和异化劳动。可对这一状态,黑格尔不把劳动的异化方面看做单纯消极的,而是从中发现了其伟大意义:在异化中确证自身,换句话说异化可以通过自身得以消除,而且确证自身离不开异化。这方面,也有学者注意到了。

“在《精神现象学》中,黑格尔就注意到了现实中存在的异化状态, 但是他却并没有因异化的非人性而彻底否定异化, 而是将异化看成是一种人的‘陶冶’(Bildung, 又译为教化), 即个人通过异化从个别性自我成长为普遍性自我的过程。关于这一点,《法哲学原理》阐述得更为通俗,这就是尽管异化了的世界是一个悲惨世界,但正是在这一世界中,人才可以经受历练,激发出本质力量,从而为特殊性上升为主观性和普遍性奠定基础。由此看来,在黑格尔的哲学中,异化在形式上是否定的, 但在本质上则是积极的肯定性因素。”

对此深刻思想,马克思自然不会错过,请看其补页。

〔XXIII〕因此,黑格尔的《现象学》及其最后成果--作为推动原则和创造原则的否定性的辩证法--的伟大之处在于,黑格尔把人的自我产生看作一个过程,把对象化看作非对象化,看作外化和这种外化的扬弃;因而,他抓住了劳动的本质,把对象性的人、现实的因而是真正的人,理解为他自己的劳动的成果。人同作为类存在物的自身发生现实的、能动的关系,或者说,人使自身作为现实的类存在物,即作为人的存在物实际表现出来,只有通过下列途径才是可能的:人实际上把自己的类的力量统统发挥出来(这又是只有通过人类的全部活动、只有作为历史的结果才有可能),并且把这些力量当作对象来对待,而这首先又是只有通过异化的形式才有可能。

马克思认识到,“人要把自己的类的力量统统发挥出来”,“首先又是只有通过异化的形式才有可能。”,其明确承认异化的积极作用,但可惜这一强调由于其不理解异化的真正含义,因而其承认也是消极的承认。

首先,马克思强调过多的是异化劳动的消极面,对这一消极面的克服最直接的方式是物的方式,由于异化的形式时生产资料的分裂,资本家与工人的分裂,所以直接克服这一形式的物的方式是来个颠倒,来个“共产”,又把这奉为唯一,在思想上就反应为“唯物主义”。所以马克思一直强调黑格尔为“历史的运动找到抽象的、逻辑的、思辨的表达”,强调黑格尔“对于人的已成为对象而且是异己对象的本质力量的占有,首先不过是那种在意识中、在纯思维中即在抽象中发生的占有,是对这些作为思想和思想运动的对象的占有”,强调黑格尔理解的精神是“现实存在就是抽象”。而他自己要找到对人的解放的现实途径,对哲学的改造为直接“改造世界”的哲学,甚至消灭哲学,致力于谈经济、资本、革命,为这些方式打上了深深的“物的烙印”,以实证方式、唯自然科学的方式来改造哲学,社会科学,其结果是形成马克思主义,取消思想和现实的界限,把一切思想都现实化、直接化、技术化、功利化。不能如此的思想都是无用的都不是科学的思想,都是旧哲学,必须被消灭。这一想法的结果就是列宁斯大林主义,就是一部冰冷的无人的《教科书》。所以“共产主义”出现了,而且,在马克思那里是“科学的共产主义”,而在马克思主义者那里变成了“直接的共产主义”。前者“以个体的自由是所有人自由的前提”,而后者“一张火车票可以大跃进地通向共产主义”。马克思的成功在于唤醒人的自由意识,对资本主义的弊病进行揭露,对其改进是绘制了一副理想的“共产主义”蓝图。但由于其强调唯物思想,取消思想与现实的界限,导致其后继者以为其主张可以通过不断革命而直接变为现实。一个人的想法成为全人类出路的金科玉律,这必然延伸出极权主义。所以马克思主义的闪光点在于对现实弊病的无情批判精神,是牛虻精神,是理想主义;其失败在于取消思想与现实的界限,一味强调唯物一面。因而其导致的列宁斯大林主义以为其批判可以不通过否定就直接转化为解放全人类的现实途径的真理,这是自大狂、功利狂、独裁狂。而马克思主义不扬弃马克思的思想消极面,必然陷于列宁斯大林主义的泥潭中。

其次,其消极的承认在以下马克思对黑格尔《现象学》的最后一章中可以得到更进一步的证明。可以说,马克思的秘密就集中隐藏在这一批判中,尤其是对异化、扬弃的理解中。

现在让我们转到我们的本题上来。 ……

主要之点就在于︰意识的对象无非就是自我意识;或者说,对象不过是对象化的自我意识、作为对象的自我意识(设定人==自我意识)。

因此,问题就在于克服意识的对象。对象性本身被认为是人的异化的、同人的本质(自我意识)不相适应的关系。因此,重新占有在异化规定下作为异己的东西产生的、人的对象性的本质,这不仅具有扬弃异化的意义,而且有扬弃对象性的意义,这就是说,人被看成非对象性的、唯灵论的存在物。

黑格尔对克服意识的对象的运动作了如下的描述︰

对象不仅表现为向自我〔das Selbst〕复归的东西(在黑格尔看来,这是对第一运动的片面的,即只抓住了一个方面的理解)。把人和自我等同起来。而自我不过是被抽象地理解和通过抽象产生出来的人。人是自我的〔selbstisch〕。人的眼睛、人的耳朵等等都是自我的;人的每一种本质力量在人身上都具有自我性这种特性。但正因为这样,说自我意识具有眼睛、耳朵、本质力量,就完全错了。毋宁说自我意识是人的自然的即人的眼睛等等的质,而并非人的自然是〔XXIV〕自我意识的质。

被抽象化和被固定化的自我,就是作为抽象的利己主义者的人,就是在自己的纯粹抽象中被提升到思维的利己主义(下文还要提到这一点)。

人的本质,人,在黑格尔看来是和自我意识等同的。因此,人的本质的一切异化都不过是自我意识的异化。自我意识的异化没有被看作人的本质的现实异化的表现,即在知识和思维中反映出来的这种异化的表现。相反地,现实的即真实出现的异化,就其潜藏在内部最深处的--并且只有哲学才能揭示出来的--本质说来,不过是真正的、人的本质即自我意识的异化的现象。因此,掌握了这一点的科学就叫现象学。因此,对异化的、对象性的本质的任何重新占有,都表现为把这种本质合并于自我意识:掌握了自己本质的人,仅仅是掌握了对象性本质的自我意识。因此,对象向自我的复归就是对象的重新占有。

……

补入(2)。自我意识的外化设定物性。因为人等于自我意识,所以人的外化的、对象性的本质即物性(即对他说来是对象的那个东西,而只有对他说来是本质的对象,并因而是他的对象性的本质的那个东西,才是他的真正对象。既然被当作主体的不是现实的人本身,因而也不是自然--因为人是人的自然,--而只是人的抽象,即自我意识,所以,物性只能是外化的自我意识),等于外化的自我意识,而物性是由这种外化设定的。一个有生命的、自然的、具备并赋有对象性的,及物质的本质力量的存在物,既拥有他的本质的现实的、自然的对象,他的自我外化又设定一个现实的、但以外在性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因而不属于他的本质的,而且极其强大的对象世界,这是十分自然的。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可捉摸的和神秘莫测的。相反的情况倒是神秘莫测的。但同样明显的是,自我意识通过自己的外化所能设定的只是物性,即只是抽象物、抽象的物,而不是现实的物。〔XXVI〕同样很明显的是:物性因此对自我意识说来绝不是什么独立的、实质的东西,而只是纯粹的创造物,是自我意识所设定的东西,这个被设定的东西并不证实自己,而只是证实设立这一行动,这一行动在一瞬间把自己的能力作为产物固定下来,使它似乎具有独立的、现实的本质的作用--但仍然只是在一瞬间。

……

这段议论汇集了思辨的一切幻想。

第一,意识、自我意识在自己的异在本身中也就是在自己那里。因此自我意识,或者,--如果我们撇开黑格尔的抽象而用人的自我意识来代替自我意识,--从而可以说人的自我意识在自己的异在本身中,也就是在自己那里。这里先包含着:意识,也就是作为知识的知识、作为思维的思维,直接地冒充为异于自身的他物,冒充为感性、现实、生命,--在思维中超越自身的思维(费尔巴哈)。这里所以包含着这一方面,是因为仅仅作为意识的意识,所碰到的障碍不是异化的对象性,而是对象性本身。

第二,这里包含着:因为有自我意识的人认为精神世界--或人的世界在精神上的普遍存在--是自我外化并加以扬弃,所以他又重新通过这个外化的形态确证精神世界,把这个世界冒充为自己的真实的存在,恢复这个世界,硬说他在自己的异在本身中也就是在自己那里。因此,在扬弃例如宗教之后,在承认宗教是自我外化的产物之后,他又在作为宗教的宗教中找到自身的确证。黑格尔的虚假的实证主义,即他那只是徒有其表的批判主义的根源就在于此,这也就是费尔巴哈所说的宗教或神学的设定、否定和恢复,然而这应当以更一般的形式来加以考察。因此,理性在作为非理性的非理性中也就是在自己那里。一个认识到自己在法、政治等等中过着外化生活的人,就是在这种外化生活本身中过着自己真正的、人的生活。因此,与自身相矛盾的,既与知识又与对象的本质相矛盾的自我肯定、自我确证,是真正的知识和真正的生活。

因此,现在不用再谈黑格尔对宗教、国家等等的适应了,因为这种谎言是他的原则的谎言。

〔XXIX〕如果我知道宗教是外化的、人的自我意识,那末我也知道,在作为宗教的宗教中得到确证的不是我的自我意识,而是我的外化的自我意识。这就是说,我知道我自身的、属于我的本质的自我意识,不是在宗教中,倒是在被消灭、被扬弃的宗教中得到确证的。

因而,在黑格尔那里,否定的否定不是通过否定假象本质来确证真正的本质,而是通过否定假象本质来确证假象本质,或者说,来确证同自身相异化的本质,换句话说,否定的否定就是否定作为在人之外的、不依赖于人的对象性本质的这种假象本质,并使它转化为主体。

以上,马克思理解的黑格尔的意识与人的关系“人的本质,人,在黑格尔看来是和自我意识等同的。”正确吗?接着由此认为“自我意识通过自己的外化所能设定的只是物性,即只是抽象物、抽象的物,而不是现实的物。”那么“自我意识的人认为精神世界--或人的世界在精神上的普遍存在--是自我外化并加以扬弃,所以他又重新通过这个外化的形态确证精神世界,把这个世界冒充为自己的真实的存在,恢复这个世界,硬说他在自己的异在本身中也就是在自己那里。因此,在扬弃例如宗教之后,在承认宗教是自我外化的产物之后,他又在作为宗教的宗教中找到自身的确证。黑格尔的虚假的实证主义,”这里马克思批判黑格尔的逻辑是三段论的逻辑:

大前提:自我意识通过自己的外化只能设定物性,即只是抽象物、抽象的物,而不是现实的物。

小前提:人=自我意识

结论:人对自己的确证只是自己的外化,以为这个外化出的抽象是自己的真实存在。

这个三段论的两个前提都是违背黑格尔的,所以得出的结论也是违背黑格尔原意的,是不正确的结论。这个结论所证明的“在黑格尔那里,否定的否定不是通过否定假象本质来确证真正的本质,而是通过否定假象本质来确证假象本质”,也是对黑格尔辩证法的误读。首先,对于大前提,即由对黑格尔的“意识的对象的克服“的论述而得到的对自我意识的判定是否正确(马克思的论述在以上所引文字,重点在补入2以后的文字),还是先看黑格尔怎么说的。

天启宗教的精神还没有克服它的意识本身,或者这样说也是一样,它的现实的自我意识还不是它的意识的对象;一般讲来,天启宗教的精神本身以及在它里面互相区别着的诸环节,都归属于表象范围并具有对象性的形式。表象的内容虽是绝对精神,不过还须进一步扬弃这种单纯的形式,或者毋宁说,因为这种形式是属于意识本身的,那末它的真理必定在意识所经历过的诸形态中显示过了。——对于意识的对象的这种克服〔或扬弃〕,不应当片面地理解,以为对象是指向自我回复的东西,而应当更确切地理解为为对象本身表明了自己对于自我说来是消逝着的东西;还应当理解为:正是自我意识的外在化建立了事物性,并且这种外在化不仅有否定的意义,而且有肯定的意义,不仅对于我们或者自在地有肯定意义,而且对于自我意识本身也有肯定意义。对象的否定或对象的自我扬弃对于自我意识所以有肯定的意义,或者说,自我意识所以认识到对象的这种虚无性,一方面,是由于它外在化它自己;因为它〔自我意识〕正是在这种外在化过程里把自身建立为对象,或者说把对象——为了自为存在的不可分割的统一——建立为它自身。另一方面,这里同时还包含另一环节,即自我意识又同样扬弃了这种外在化和对象性,并把这种外在化和对象性收回到它自身中,因而它在它的(Amderssein)本身里就是在它自己本身里。——

这就是意识的〔辩证〕运动,而意识在这个运动里就是它的各个环节的全体。——意识必须同样按照对象的各个规定的全体去对待对象,并且按照全体规定中的每一规定去把握对象。对象的各个规定的全体使对象自在地成为精神性的东西,而对于意识来说,对象之所以成为精神性的东西,真正说来是由于意识把全体规定中的每一个别的规定都理解为自我,或者说是由于意识采取了刚才上面所说的对待各个规定的那种精神的态度。

因此,第一,对象是直接的存在或事物一般。——这相当于直接的意识;第二,对象是向对方的转化(Anderswerden),它和意识的关系,(或为他存在和自为存在),即受到意识规定而有了规定性(Bestimmtheit),——这相当于知觉;第三,对象是本质或作为普遍的东西——这相当于知性。对象作为全体乃是由普遍通过规定到个别性的推论①〔推移〕或运动,以及相反地,从个别性通过扬弃了的个别性或者通过特殊规定到普遍的推论或运动。——因此,意识依据这三个规定必定知道对象即是它自身。

因此,就对于对象这方面的理解,象它是在意识形态中那样,只须回忆起先前那些已经出现过的意识形态就够了。——至于对象,就它是直接的,是一漠不相干的存在来说,那末,我们曾经看到,观察的理性就是在这种漠不相干的事物中寻找和发现它自己的,这就是说,观察的理性意识到它的活动也是一外在于自己的活动,正如它意识到对象只是一直接的对象一样。——我们也曾经看到,观察的理性在其最高阶段曾把它的规定表述在这样的无限判断中:我的存在是一事物。——而且还是一感性的直接的事物(如果把自我称为灵魂,那末它虽然也被表象为事物,但却是一不可见的、不可感觉到的等等的事物,因而事实上就不是直接的存在,不是人们在事物一词下所意指的那种东西)。——上述那一判断,如果直接从它的词句看来,它是无精神性的,或者宁可说它就是没有精神的东西本身。但是,按照它的概念来说,这个判断实际上是最富于精神的东西,而它的这个还没有在判断里明白出现的内在本质,正是另外两个必须予以考察的环节所要表达的。

事物就是我;在这个无限判断里事物事实上是被扬弃了;

事物并不是自在的东西;事物只有在关系中,只有通过我以及它与我的关系,才有意义。——这个环节在纯粹的识见和启蒙思想中就已出现在意识之前了,事物纯全是有用的,并且只可从它们的效用性去考察它们。有教养的自我意识,经历了自身异化了的精神的世界,通过它的外在化创造了作为它自身的事物,因而,在事物中还保持着它自己,并且知道事物的非独立性,换言之,知道事物本质上只是为他的存在;

由于这种概念坚持把它自己跟它的实现化对立起来,它就是片面的形态,我们既曾经看见这种片面的形态消逝为空虚的泡影也曾经看到它的肯定的外在化和前进的运动。通过这种实现化,这种无对象的自我意识的自身固执性,概念与其充实内容相对立的规定性就被扬弃了;概念的自我意识获得了普遍性的形式,而它保留下来的则是它的真实的概念或已经得到了实现的概念,也就是关于纯粹知识的知识,不过这种纯粹知识不是象义务那样的抽象的本质,而是象本质那样的知识,这一种本质知识,就是一种纯粹的自我意识,而这一种自我意识同时就是真实的对象;

因为真实的对象就是自为存在着的自我。(《精神现象学•第八章》)

以上,黑格尔证明了一件事:真实的对象就是自为存在着的自我。这恰恰打破了对物的常识理解。这种对意识的对象的克服,正如黑格尔所说,不应当片面的理解。首先这里既没有“意识,也就是作为知识的知识、作为思维的思维,直接地冒充为异于自身的他物,冒充为感性、现实、生命,--在思维中超越自身的思维(费尔巴哈)。”(马克思语),而是“而对于意识来说,对象之所以成为精神性的东西,真正说来是由于意识把全体规定中的每一个别的规定都理解为自我,或者说是由于意识采取了刚才上面所说的对待各个规定的那种精神的态度。”、“意识依据这三个规定必定知道对象即是它自身。”这就是说,一、黑格尔没有对意识和物做过多的规定,认为物仅仅是意识。因为当意识对全体中的每个环节理解为自我时,这时物或对象成为精神性的东西。当意识没有达到这个环节,仅仅是直接的意识时,“对象是直接的存在或事物一般”。二、黑格尔的意识也不是常识所理解的仅仅是抽象的而且是感性的,或者说抽象和感性等不适合规定意识。这是由于意识的辩证运动,随着认识到自身的程度不同自身也就不同,自身的性质也就不同。

其次,“自我意识的外化设定物性。因为人等于自我意识,所以人的外化的、对象性的本质即物性(即对他说来是对象的那个东西,而只有对他说来是本质的对象,并因而是他的对象性的本质的那个东西,才是他的真正对象。既然被当作主体的不是现实的人本身,因而也不是自然--因为人是人的自然,--而只是人的抽象,即自我意识,所以,物性只能是外化的自我意识),等于外化的自我意识,而物性是由这种外化设定的。……自我意识通过自己的外化所能设定的只是物性,即只是抽象物、抽象的物,而不是现实的物。”(马克思语)先分析这段话其中的因果逻辑不成立,或者说没有逻辑只有独断。黑格尔说“自我意识的外化设定物性”并不是因为也不由此推论出如马克思所说的“因为人等于自我意识,所以人的外化的、对象性的本质即物性……等于外化的自我意识,而物性是由这种外化设定的。”,而是“正是自我意识的外在化建立了事物性,并且这种外在化不仅有否定的意义,而且有肯定的意义,不仅对于我们或者自在地有肯定意义,而且对于自我意识本身也有肯定意义。”(黑格尔语)

这里的意识是说:自我意识的外化设定的物性,物性并不等于外化的自我意识。因为“事物并不是自在的东西;事物只有在关系中,只有通过我以及它与我的关系,才有意义。”(黑格尔语),黑格尔是要把物与意识的关系通过意识的辩证运动揭示出来,揭示出来的是物由与我的关系其自身才有意义,而且,当意识的辩证运动进行到自我意识认识到自己就是精神时,它会发现“真实的对象就是自为存在着的自我”,这一发现的意义在于:物不是独立于我之外的存在,否则我无法改造事物,那么对世界的实践将不可能,其次我们对世界的改造终究来说是改造我们自身,而且是在自身外在化的自然界中在异化中得以改造自身。这一发现不仅指出了人与自然界的真正关系,而且为人类的出路可能性进行哲学上的奠基。所以这不是马克思所理解的在黑格尔那里物仅仅是外在化自我意识,因而只是抽象物、抽象的物,而不是现实的物。这种理解与其说是黑格尔的不如说是马克思自己的。马克思理解的物、自我意识只能是常识上的,只知道物的感性意识的抽象,因而对其改造就只能以简单粗暴的非哲学的方式,认为是阶级、资本的矛盾造成社会的黑暗,而人的自由的实现也只能在所谓的“共产主义”社会。孰不知即便给每个人无穷的财富其自由也不会因此而实现,这个社会还是有黑暗。而由此进行的社会主义运动也就缺乏其宣扬的合法性之处,其理论根源是有矛盾的。马克思对黑格尔哲学的不了解造成的误解并不是其有意为之,而是其迫切想找到一条马上解放社会的道路而无意识造成的,所以对其理论,我们必须要进行严肃批判这样才可能继承其优点,并由此否弃其错误而需求理论发展而促成时代的进步。

由于大前提的错误,所以整个批判的逻辑错误一目了然。实际上小前提也是有问题的,认为人=自我意识,是对黑格尔的自我意识的误解。在黑格尔那里,意识或自我意识可不仅仅是属人的,确切的说其所说的意识是无人身的意识,而且黑格尔从未将这二者等同。黑格尔哲学中的每个概念都是运动的在体系中才能正确理解的。综上,上面对黑格尔的判定是错误的,下面所说的也是站不住脚的,也是对黑格尔哲学的误解。

因此,把否定和保存即肯定结合起来的扬弃,起着一种独特的作用。

例如,在黑格尔法哲学中,扬弃了的私人权利等于道德,扬弃了的道德等于家庭,扬弃了的家庭等于市民社会,扬弃了的市民社会等于国家,扬弃了的国家等于世界史。在现实中,私人权力、道德、家庭、市民社会、国家等等依然存在着,它们只是变成了环节,变成了人的存在和存在方式,这些存在方式不能孤立地发挥作用,而是互相销融,互相产生等等。它们是运动的环节。

……

同样地,扬弃了的质等于量,扬弃了的量等于度,扬弃了的度等于本质,扬弃了的本质等于现象,扬弃了的现象等于现实,扬弃了的现实等于概念,扬弃了的概念等于客观性,扬弃了的客观性等于绝对观念,扬弃了的绝对观念等于自然界,扬弃了的自然界等于主观精神,扬弃了的主观精神等于伦理的客观精神,扬弃的伦理精神等于艺术,扬弃了的艺术等于宗教,扬弃了的宗教等于绝对知识。

一方面,这种扬弃是思想上的本质的扬弃,也就是说,思想上的私有财产在道德观念中的扬弃。而且因为思维自以为直接就是和自身不同的另一个东西,即感性的现实,从而认为自己的活动也是感性的现实的活动,所以这种思想上的扬弃,在现实中没有触及自己的对象,却以为实际上克服了自己的对象;另一方面,因为对象对于思维说来现在已成为一个思想环节,所以对象在自己的现实中被思维看作思维本身的即自我意识的、抽象的自我确证。

〔XXIX〕因此,从一方面说,黑格尔在哲学中加以扬弃的存在,并不是现实的宗教、国家、自然界、而是已经成为知识的对象的宗教本身,即教义学;法学、国家学、自然科学也是如此。因此从一方面说,黑格尔既同现实的本质相对立,也同直接的、非哲学的科学或这种本质的非哲学的概念相对立。因此,黑格尔是同它们的通用的概念相矛盾的。

另一方面,信奉宗教等等的人可以在黑格尔那里找到自己的最后的确证。

下面,我们看马克思在对黑格尔辩证法的积极的环节的批判中存在的错误,这种错误是因为马克思根本没有认识到黑格尔异化概念、辩证法的真正含义。

现在应该考察一下--在异化这个规定之内--黑格尔辩证法的积极的环节。

(a)扬弃是把外化收回到自身的、对象性的运动。--这是在异化的范围内表现出来的,关于通过扬弃对象性本质的异化来占有对象性本质的见解;这是异化的见解,它主张人的现实的对象化,主张人通过消灭对象世界的异化的规定、通过在对象世界的异化存在中,扬弃对象世界而现实地占有自己的对象性本质,正像无神论作为神的扬弃,就是理论的人道主义的生成,而共产主义作为私有财产的扬弃,就是对真正人的生活这种人的不可剥夺的财产的要求,就是实践的人道主义的生成一样;或者说,无神论是以扬弃宗教作为自己的中介的人道主义,共产主义则是以扬弃私有财产作为自己的中介的人道主义。只有通过扬弃这种中介,--但这种中介是一个必要的前提,--积极地从自身开始的即积极的人道主义才能产生。……

这样,黑格尔由于理解到--尽管又是通过异化的方式--有关自身的否定的积极意义;所以同时也把人的自我异化、人的本质的异化、人的非对象化和非现实化理解为自我获得、本质的表现、对象化、现实化。简单说,他在抽象的范围内把劳动理解为人的自我产生的行动,把人对自身的关系理解为对异己本质的关系,把那作为异己存在物来表现自身的活动理解为生成着的类意识和类生活。

(b)但是,撇开上述颠倒的说法不谈,或者更正确些说,作为上述颠倒的结果,在黑格尔看来,这种行动,第一,仅仅具有形式的性质,因为它是抽象的,因为人的本质本身仅仅被看作抽象的、思维的本质,即自我意识。

第二,因为这种观点是形式的和抽象的,所以外化的扬弃成为外化的确证,或者说,在黑格尔看来,自我产生、自我对象化的运动,作为自我外化和自我异化的运动,是绝对的因而也是最后的、以自身为目的的、安于自身的、达到自己本质的、人的生命表现。因此,这个运动在其抽象〔XXXI〕形式上,作为辩证法,被看成真正人的生命;而因为它毕竟是人的生命的抽象、异化,所以它被看成神性的过程,然而是人的神性的过程,--一个与人自身有区别的、抽象的、纯粹的、绝对的本质所经历的过程。

第三,这个过程必须有一个承担者、主体:但主体只作为结果出现;因此,这个结果,即知道自己是绝对自我意识的主体,就是神,绝对精神,就是知道自己并且实现自己的观念。现实的人和现实的自然界不过成为这个隐密的、非现实的人和这个非现实的自然界的宾词、象征。因此,主词和宾词之间的关系被绝对地相互颠倒了:这就是神秘的主体--客体,或笼罩在客体上的主体性,作为过程的绝对主体,作为使自己外化并且从这种外化返回到自身的、但同时又把外化收回到自身的主体,以及作为这一过程的主体;这就是在自身内部的纯粹的、不停息的旋转。

关于第一点:对人的自我产生的或自我对象化的行动的形式的和抽象的理解。

因为黑格尔把人和自我意识等同起来,所以人的异化了的对象,人的异化了的、本质的现实性,不外就是异化的意识,就是异化的思想,是异化的抽象因而无内容的和非现实的表现,即否定。因此,外化的扬弃也不外是对这种无内容的抽象,所作的抽象的、无内容的扬弃,即否定的否定。因此,自我对象化的内容丰富的、活生生的、感性的、具体的活动,就成为这种活动的纯粹抽象--绝对的否定性,而这种抽象也被抽象地固定下来并且被想象为独立的活动,或者干脆想象为活动。因为这种所谓否定性无非就是上述现实的、活生生的行动的抽象的无内容的形式。所以它的内容也只能是形式的、抽掉了一切内容而产生的内容。因此,这就是普遍的,抽象的,适合任何内容的,从而既超脱任何内容同时又正是对任何内容都通用的,脱离现实的精神和现实的自然界的抽象形式、思维形式、逻辑范畴。(下文我们将阐明绝对的否定性的逻辑内容。)

黑格尔在这里、在它的思辨的逻辑学里所完成的积极的东西在于;独立自然界和精神的特定概念、普遍的固定的思维形式,是人的本质普遍异化的必然结果,因而也是人的思维的必然结果;因此,黑格尔把它们描绘成抽象过程的各个环节,把它们连贯起来了。例如,扬弃了的存在是本质,扬弃了的本质是概念,扬弃了的概念......是绝对观念。然而,绝对观念究竟是什么呢?如果绝对观念不愿意再去重头经历全部抽象活动,并满足于充当种种抽象的总体或充当理解自我的抽象,那末,绝对观念也要再一次扬弃自身。但是,把自我理解为抽象的抽象,知道自己是无;它必须放弃自身即抽象,从而达到了恰恰是它的对立面的本质,达到了自然界。因此,全部逻辑学都证明,抽象思维本身是无,绝对观念本身是无,只有自然界才是某物。

……

举动如此奇妙而怪诞,使黑格尔份子伤透了脑筋的整个观念,无非就是抽象,即抽象思维者,这种抽象由于经验而变得聪明起来,并且弄清了它的真相就决心在某些--虚假的甚至还是抽象的--条件下放弃自身,而用自己的异在,即特殊的、特定的东西,来代替自己的自在性、非存在,代替自己的普遍性和无规定性;--决心把那只是作为抽象、作为思想物而隐藏在它里面的自然界从自身释放出去,也就是说,决心抛弃抽象而看一看摆脱掉它的自然界。直接成为直观的抽象观念,无非就是那种放弃自身并决心成为直观的抽象思维。从逻辑学到自然哲学的这整个过度,无非就是对抽象思维者说来如此难以达到、因而由他作了如此牵强附会的描述的从抽象到直观的过渡。有一种神秘的感觉驱使哲学家从抽象思维转向直观,那就是厌烦,就是对内容的渴望。

……

在这里不应该把外在性理解为显露在外的并且对光、对感性的人敞开的感性;在这里应该把外在性理解为外化,理解为不应有的缺点、缺陷。因为真实的东西毕竟是观念。自然界不过是观念的异在的形式。而既然抽象的思维是本质,那末外在于它的东西,就其本质说来,不过是某种外在的东西。抽象思维者既承认感性、同在自身中转动的思维相对立的外在性,是自然界的本质。但同时它又把这种对立说成这样,即自然界的这种外在性,自然界同思维的对立,是自然界的缺陷;就自然界不同于抽象而言,自然界是个有缺陷的存在物。〔XXXIV〕不仅对我说来而且在我的眼里看来是有缺陷的存在物,即就其本身说来是有缺陷的存在物,在它之外有一种为它所缺少的东西。这就是说,它的本质是不同于它自身的另一种东西。因此,对抽象思维者说来,自然界必须扬弃自身,因为他已经把自然界设定为潜在地被扬弃的本质。

首先“有关自身的否定的积极意义”是在于“扬弃是把外化收回到自身的、对象性的运动。——这是在异化的范围内表现出来的,关于通过扬弃对象性本质的异化来占有对象性本质的见解;这是异化的见解,它主张人的现实的对象化,主张人通过消灭对象世界的异化的规定、通过在对象世界的异化存在中,扬弃对象世界而现实地占有自己的对象性本质,”吗?所以黑格尔“同时也把人的自我异化、人的本质的异化、人的非对象化和非现实化理解为自我获得、本质的表现、对象化、现实化。”了吗?(马克思语)

其次,“因为这种观点是形式的和抽象的,所以外化的扬弃成为外化的确证,或者说,在黑格尔看来,自我产生、自我对象化的运动,作为自我外化和自我异化的运动,是绝对的因而也是最后的、以自身为目的的、安于自身的、达到自己本质的、人的生命表现。因此,这个运动在其抽象〔XXXI〕形式上,作为辩证法,被看成真正人的生命。”(马克思语)这种判定符合黑格尔哲学吗?

再次,“关于第一点:对人的自我产生的或自我对象化的行动的形式的和抽象的理解。”是“因为黑格尔把人和自我意识等同起来,所以人的异化了的对象,人的异化了的、本质的现实性,不外就是异化的意识,就是异化的思想,是异化的抽象因而无内容的和非现实的表现,即否定。因此,外化的扬弃也不外是对这种无内容的抽象,所作的抽象的、无内容的扬弃,即否定的否定”(马克思语)这种理解是否正确?

以上三点在强调黑格尔的观点的形式性与抽象性,在前面已经批判过,本节重点在与批判马克思对异化的错误理解,以及由此而对辩证法的误解。先看黑格尔怎么谈异化、否定、扬弃的。

有教养的自我意识,经历了自身异化了的精神的世界,通过它的外在化创造了作为它自身的事物,因而,在事物中还保持着它自己,并且知道事物的非独立性,换言之,知道事物本质上只是为他的存在;(《精神现象学•第八章》)

马克思承认异化的积极意义,可他把这一积极意义仅仅落实在感性世界中,认为其所谓物的方式的扬弃才是否定之否定的正宗含义,而极力批判黑格尔的扬弃是抽象的、形式的,最终是“异化的抽象因而无内容的和非现实的表现,即否定”(马克思语)由此我们可以看出马克思未理解异化的真实含义,其对异化的颠倒是常识性的看法,未看到思想的力量与思想的本质,他的扬弃是沉浸在感性世界中物的占有,其仅仅看到物的无思想的层面,没看到“经历了自身异化了的精神的世界”所“知道事物本质上只是为他的存在”(黑格尔语)。真实的物不仅是感性的存在本质上是思想的存在,这是由异化所证明的。异化的否定辩证法逻辑不仅发现这个世界的异化状态并证明和给出了使人回归自身的必要和可能。正如韩立新教授所说:

我们知道《第三手稿》的目的是要论证共产主义。按照马克思在《私人所有和共产主义》

部分对共产主义所下的定义,即“共产主义是私人所有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私人所有, 也包括货币、政治、国家等都是人的本质的自我异化状态, 所谓共产主义就是要扬弃私人所有, 将这些异化了的人的本质重新归还给人, 实现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而要做到这一点, 就需要在逻辑上设定一个扬弃异化而使人实现自我复归的环节,也即否定之否定过程。而从前面的分析中可以看到, 这一过程是费尔巴哈的“恶的异化逻辑无法给出的, 相反倒是黑格尔的“好的异化逻辑”的应有之义。

但这还不够,黑格尔的异化逻辑还给出了扬弃异化的真实途径:“经历了自身异化了的精神的世界,通过它的外在化创造了作为它自身的事物,因而,在事物中还保持着它自己,并且知道事物的非独立性,换言之,知道事物本质上只是为他的存在”,发现“真实的对象就是自为存在着的自我”,因而真正的扬弃物就不仅是在感性世界恢复对物的占有,还是在思想世界对物的自由也是对己的自由。因为真正的物是自我,而自我不仅是感性物还是思想、精神,那么对物的扬弃就是对自我的扬弃,不仅在感性世界而且在精神世界,最终在高于感性世界的思想世界的扬弃才是对物的自由也是对己的自由。因而只靠单纯物的革命是只能带来物的一时繁荣还有更大的异化与奴役,当今是社会现实就是明证。

所以马克思对异化辩证法的肯定环节的认识仅仅是消极的认识,没更进一步的吸收黑格尔的异化思想。马克思揭示的物的奴役、异化状态是每个有理性的人都会感受到的,而黑格尔揭示的思想的异化、奴役是非常隐蔽的,没有很强的理想是反思不到的。有人会担心,当我们老去谈思想的时候会忘了现存世界,最终迷失在思想中,不仅没在思想挣得到什么还丢弃了现实世界。这种看法是常识的知性看法。实际上在黑格尔那里这两个世界是一体的,黑格尔从未割裂二者而且把这分裂的世界统一起来,把现实与思想和解。我们为了叙述分析不免要把二者分开说,这是知性的局限,就算黑格尔来叙述也难免,所以我们会误解黑格尔,以为他老谈思想、精神而遗忘感性、遗忘人。这是我们以常识来理解黑格尔常会造成的误解。我们之所以说黑格尔谈的不是抽象的就是因为他的哲学,例如这里对物的解释、逻辑学中概念的运动。其次,感性世界的奴役人人都会感受到必然会起来反抗,并不是说亚非受压迫的人民没有马克思主义的启蒙就不会在政治上解放了,解放他们的永远是他们自己,任何理论任何个人有功也只能是次要的功。所以不要担心我们会在现存世界得不到什么。

所以马克思带来的胜利也仅仅是在感性世界中的一时的胜利,不是最终的胜利,不是最终的人的解放之路。站在现存世界,以物的方式改变世界也就是马克思的思想秘密和不应抹杀的伟大贡献。但我们不应仅止步于此,在温饱解决的基础上,进一步追求自由、平等,而黑格尔为这一时代要求进行的真正坚实的的哲学奠基。因为“真实的对象就是自为存在着的自我”,真正对物的扬弃是对自我的扬弃,即自我的自由的追寻。如此,我们才能进一步摆脱物的奴役和自我的奴役。

参考文献: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黑格尔.精神现象学[M]. 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

黑格尔.精神哲学[M]. 北京: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韩立新.从费尔巴哈的异化到黑格尔的异化:马克思的思想转变——对《黑格尔的辩证法和整个哲学的批判》的一个解读[J].思想战线,2009年(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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