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南国商学院上课，吃完午饭，下午两点还有课，中午不想休息，想一个人到外面走走。这是倒数第二次课，下个学期不来这里兼课了。南国商学院周围还是农村，中午的太阳暖洋洋的。我走出校门，看见对面是一座山。好！就到那座山下的村子里看看。沿着田埂往对面走过去，好久不走田间小路，竟然走得摇摇晃晃的，不成体统。
到田的那头才发现，对面的山还隔着一条很宽的水沟。沟里垃圾遍布，流着乌黑的水，臭气熏天。肯定有桥通往对面，于是我往上面走。水沟很臭，但堤岸上开着一种花，白白的，小小的，像星星一样繁盛，很像北方老家春天开的一种野花。远远看到有一条路，一座桥连着村子。过桥就是村口，两边垃圾成山，腐臭的味道扑鼻袭来。
在村口看到一个牌子，让我眼前一惊。上写着：禁止在本村地面乱葬，偷葬，违者，除掘坟外，罚款5万元。署名：白沙村。我想：怎么，还有人把自己的祖宗偷偷葬在别人的地方的！这是哪门子道理？比如，在我老家，一个村子一个坟地，都在本村的后山，没有人会把自己的祖宗埋到别人的山头。再说，祖宗的坟地是要经常拜祭的，葬在别处，也不方便。
更让我不解的是“偷葬”一说，那就是说出殡像做贼，不发悲声，却是摸黑。这哪里有半点体面。我想了半天，无解，就接着往村子里面走。靠山一边都是家家户户的门，进不到山边。路上照例垃圾成列，尘土飞扬，一点点没有田园景致。我很想看到几个老人围坐的场景，顺便问一问偷葬是怎么回事，但是只有几个捡垃圾的开着奔奔车走过，没有其他村人。
我又绕到沟边，在另一侧往下走。前面又有一个桥，通到对面，我正好绕回去。走到桥边，我回头看那座山，很是茂密，山形也齐整、对称，隐隐看到一个一个坟茔。我突然想到，该不是这里分水特别好，感动了外乡的孝子贤孙？也许这是一个解释。广东人想钱想疯了，找个财神宝地埋祖宗，也是合乎情理的事情。于是，我对着山，用手机拍了几张相，立此存照。
拍完照片，一转身，坏了：前面一条野狗，挡在我的去路，正看着我，像要扑过来的样子。我一看惹不起，就转身，轻轻往回走。那条狗跟在我后面。我眼角回望，它正紧紧地逼上来。我顺手折了一条草枝，在手里挥舞。但这个畜生似乎看穿了我的把戏，竟毫无退意，我担心它突然从后面袭击我。走回到村子里，一户人家院子里的狗叫了起来。那个畜生才收住了脚。
我忙不迭原路返回，又经过那个牌子。野狗的经历让我有了一个新解释：这大约是农村衰落的一个缩影。农民没有土地所有权，没有永久的土地，就没有故乡，另外，亲情也在淡化，死后埋葬哪里哪有所谓！特别是那些远来的打工者，老死，或者病死，或者其他死倒毙在他乡，亲人们找个地方，偷偷埋掉也是可能的事情。至于以后拜祭，乱世之人，哪想到那么多！
2011-12-20
（该文已在《杂文报》发表，发表时有改动。）
作者单位：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国际经贸学院金融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