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20世纪80年代初，中国高速的经济增长推动了中产阶级的形成。许多国家的发展经验表明，中产阶级的出现伴随着政治参与意识的增强。然而，中国的中产阶级与现行政治体制的关系过于密切，因此更倾向于维护现行体制。2011年12月，德国阿登纳基金会发布报告对此予以分析。主要内容编译如下：

社会变革的影响

20世纪80年代初，中国高速的经济增长推动了中产阶级的形成。中产阶级成员的主要特点是：受教育程度高，主要从事知识型工作，享有一定的财富，以及青睐西方的消费习惯。中国中产阶级的壮大不仅对世界经济至关重要，同时也对社会、政治，甚至生态产生广泛的影响：

一、中国政府有意扩大“中等收入阶层”来缓和社会不公、维护社会稳定。有希望向上流动进入中产阶级，被视为构建“和谐社会”的关键因素。

二、从政治上来说，改革开放的受益者不再无条件支持中国共产党。对当局的不满、对财产所有权受到侵犯和生活质量下降的抗议，均表明中共的支持率在下降。获取信息的新渠道和诸如社交网络等新媒体的出现，也加快了这一转变。

三、中产阶级的壮大及其消费模式的改变，给中国带来了巨大的环境挑战，这给本已紧张的自然资源造成了巨大的压力。由于越来越多的人希望买车、外出旅游和扩大消费，中国面临着一个“不可能的任务”：一方面要尽量满足这些消费需求，另一方面又要确保广受交通拥堵、建设过度和空间缺乏的城市能够提供清洁的空气、水源和“安全”的食物。

中产阶级：政治改革者？

许多国家的发展经验表明，中产阶级出现后往往会要求参与政治决策。因此，许多西方学者和政治家希望中国也走上同样的道路。然而，迄今为止中国学者却认为，中国中产阶级与现行政治体制的关系十分密切，因此更倾向于维持现状。另外，也有观点认为，同新加坡、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国家一样，中国人对威权制度的容忍度相对较高。

中产阶级是30年改革开放最大的受益者。一般认为，中产阶级的经济成就依赖于现行政治体制的稳定，因此他们很可能将任何激进的政治改革视为威胁。诸如教师和教授等高级知识分子同样受益于改革开放，近年来老师的薪资待遇大幅改善。不少中产阶级分子还任职于国营企业或与政治精英关系密切。私营企业家作为中产阶级的“中坚力量”，也越来越多地加入了共产党并参与地方政治。

一般认为，中国的中产阶级往往将激进的政治改革视为动乱，而动乱会威胁到他们的经济利益。一些研究人员甚至认为，中产阶级事实上害怕政治民主化，因为政治权力会掌握在“草根”阶层和农民的手里，而后者由于受教育程度相对较低，容易受人煽动和操纵，因此并未做好民主政治的准备。

然而，中国社会学家的一些研究却显示，事实上中产阶级对政治现状存有怨言。与其他阶层相比，中产阶级批评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和权力架构的声音更大。中产阶级更容易获取信息，所以更了解尚待解决的社会和政治问题，他们经常对中央和地方政府的政治决策提出质疑。

越来越多的私营企业家开始感受到腐败和国企垄断地位的影响，而最大的受害者正是那些与政府或中共官员没有直接或间接关系的企业家。因此，他们认为必须保护自身利益，且这种想法越来越普遍。

城市中产阶级对环境保护和食品安全的意识正日益增强。随着个人财富的增加，个人的权利意识也在提高。在这个过程中，微博和社交网络等新型通讯方式的出现，也使得中产阶级开始关注地区和政治问题。

中产阶级了解获取信息的重要性，因此对“新闻审查制度”十分敏感，同时对政府的报告也越发持怀疑态度。相对于官方媒体，他们更愿意相信来自社交网络的信息。中产阶级的抗议活动日后必定有所增强，且影响力也会随之扩大。与此同时，城市中产阶级还成立了不少非政府组织，规模也正迅速扩大。

中国中产阶级的未来角色

中产阶级维护其自身利益的意识正在增强，对于威胁的意识也在增强。新的抗议形式已经出现，但并非直接针对政治体制。中产阶级的抗议首先是关注地方问题，要求增加政治透明度和参与政治决策的机会。中国政府已经注意到这一点，因此在政治协商阶段允许各种利益集团发表意见。

中产阶级未来能否成为政治改革者，仍然是个未知数。不少中产阶级分子的地位和财富直接或间接得益于其与政治精英的关系。这种相互交织的利益很可能成为中共政权未来的重要支柱。另一部分中产阶级可能会与社会基层走得更近，而且对于国家干预经济、腐败成风，以及法制不健全等问题表达不满。鉴于其政治经济的特殊性，中国的政治发展不太可能步其他东亚国家的后尘。

作者：皮特•赫费勒博士(Dr. Peter Hefele) ，系德国阿登纳基金会（KAS）上海办事处主任；安德烈•迪特里希（Andreas Dittrich），系德国阿登纳基金会（KAS）上海办事处研究助理。

原文“China's Middle Class: A Driving Force for Democratic Change or Guarantor of the Status Quo?”2011年12月刊登于德国阿登纳基金会网站。网址是http://www.kas.de/wf/en/33.296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