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老师们、同学们，大家晚上好！今天晚上是岭南大讲坛学术论坛第二十期，又到我们华南师范大学。岭南大讲坛今年以来已经在我们这里开了好几次专题讲座了，今天晚上这一次是第五次进入华南师范大学文化素质大讲坛。今天晚上主讲嘉宾是国家行政学院张志和教授。

张志和教授是当代著名学者、书法艺术大师启功先生的学生。张志和教授师从启功先生，攻读古典文学，获文学博士学位。现为国家行政学院历史文化专业教授，享受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专家，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

张志和教授长期致力于传统文化和书法艺术研究，已出版《世界上下五千年》、《透视三国演义三大议案》、《中国古代的书法艺术》等学术著作10余种，在《人民日报》、《新华文摘》《光明日报》等报刊发表学术论文100余篇。书法艺术方面，张教授擅长楷书及行草，经国家教育部审定，由张志和教授独立编写的毛笔字《写字》教材（共10册）纳入“义务教育标准实验教材”系列，由人民教育出版社连续出版。另出版书法作品专集《当代名家书画唐诗三百首》、《毛泽东诗词碑拓本字帖》、《楷书千字文》等10余种。书法作品被故宫博物院、人民大会堂等收藏并被神州六号宇宙飞船搭载上太空。（掌声） 张教授在学术方面有造诣，在书法艺术方面也是很有研究。今天张教授演讲的题目是“中西方文化比较”。下面有请张教授给我们做报告。

张志和：同学们好，非常感谢广东省委宣传部、省社科联和华南师大的领导，给我提供这样一个讲坛。也非常感谢同学们来听课。刚才校长介绍了情况，使我感到惭愧。书法也是文化的一部分，我跟启功先生读书学到了什么？我拿一本书给大家看一下，也就是讲作为一门艺术，在这个时代，希望同学们真正爱好这个东西。我个人还会继续，这一生把它作为文化事业的一部分来做。

十七大刚刚胜利闭幕，全国人民都感到欢欣鼓舞，改革开放以来广东作为开放的前沿，取得了辉煌的成就，我们这个国家在近三十年来正在快速地发展。在这个时候我们怎样认识中华民族、认识我们的文化，怎样理解西方文化，我想这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话题。今天我们谈这么一个大题目“中西方文化比较”，是因为人类在认识一切问题时都是通过比较来认识的。所以我想利用这个课堂简短的时间共同探讨这个话题，看看会得到什么样的认识。

中西方文化比较，先用一个引言，提出这样三个问题。第一，什么是文化？“文化”这个词大家都很熟悉，但是让我们下一个定义，恐怕是比较难的。比如你平时说别人有没有文化，其实指的是知识；政府主管部门所管的文化实际上是文艺。今天我们要在这里讲的文化是什么呢？是广义文化的概念。所谓文化，我认为它是指人类的文明化，也就是说人类从野蛮时代走入文明时代之后，我们人类的一切活动都是文化所制约的活动。我们引用英国巴格比的一句话来作为文化的定义，我觉得是比较合适的，“文化是一个社会成员内在和外在行为的规则”。什么是内在的行为规则呢？就是指我们的思想方式，所谓外在的行为规则，就是指我们的行为方式，这样来理解文化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们每一个文明人，你的思想和行为都是受到文化的制约。这就是一种规定性。大而言之，中华民族的文化不同于西方的文化，也就是因为我们的思想方式和行为方式与它们不一样。但是遗传下来的东西不算文化。为什么呢？人类一些基本的遗传因素，比如说人生下来就会哭会笑，一岁以后就会走路，这些基本的东西是人类共同的，所以它不算文化。这是我们要讲的第一个定义。

第二，怎样认识中西方文化的差异。我们要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平时只讲中西方文化比较，而不讲南北文化的比较呢？中指中国，那么西指什么呢？实际上并没有明确的概念，从中国人的心目中，从1840年以来，我们这个国家受到主要来自西方列强的凌辱和侵略，所以在我们心目中，中华民族的文化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要比较的是西方这一类，也就是我们我们原来讲的西方列强，他们的文化为什么比我们强。西是一个比较模糊的概念，实际上包括了现在最发达的这些国家，其中欧洲的一些国家在我们的西方，美国、日本在一般的概念中，都是属于西方文化的这样一个圈里的东西。这个概念虽然有问题、虽然不对等，但是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是有意义的。近一百多年来，中国人所做的比较主要是对西方发达国家的一些比较。

第三，国家要发展，究竟向什么样的方向发展呢？必须要有一个自我定位。如何定位呢？有三个问题是必须要考量的：第一，如何看待中西方文化的异同？第二，如何理解和借鉴西方文化？第三，如何继承和弘扬我们自己的传统文化。实际上一百多年以来，我们在这三个问题上有很多人在讨论、在思考，在大的方面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是也往往走偏，或者是有一些不正确的想法。所以今天我们主要是从第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中西方文化的异同，然后才能讲出怎样继承传统和借鉴西方。

下面在我的比较中，主要会谈到九个方面的问题。第一，文化的环境生成。不知道同学们有没有留意过这个问题，实际上人类的文化主要是由人类生存环境所造成的，所以你不能抱怨我们的祖先在什么事情上做好了、什么事情上没有做好。怎么讲这样一个话题呢？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看人类，地球上之所以有人类，是因为地球上有人类生存所需要的环境。其他的星球为什么没有人呢？缺乏这样一个环境。那么在地球上，地域和条件的不同，也就形成了各个地方所不同的文化。

地球上所有文明高度发达的国家，自古至今这些国家都处在北纬25度和60度之间，大体上是这样的一个纬度上，我们把它叫做“人类文明的金腰带”，这是我起的名字。也就是说我们看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美国、日本、中国，往西去的伊拉克、伊朗，再往西走的西班牙、葡萄牙、德国、法国，以及意大利、希腊等这些国家，都是处在这样的纬度上。而这些国家，自古以来，都是文明发达的国家。今天我们看到的伊拉克，是世界上一个最遭罪的国家，但是我们应该知道，那一个地区，在两河流域曾经是人类文明最早成熟的地方。我们要讲到中国文明，讲到我们的甲骨文在商朝出现，伊拉克的古文字早于我们的甲骨文一千六百年就已经产生了。

我们讲人类文明的成长，首先与气候有重要的关系。也就是说气候炎热的地方文明不能得到高度的繁育，所以相对来说，我们搞中西方文化的比较，为什么不和美洲、非洲的国家相比较呢？没有太多的可比性。气候过于炎热的地方，人们很难深入地思考问题，所以在我们中国学生在七月、九月之间要放假，就是因为气候太炎热了。那么天气过于寒冷的地方，文明为什么也不能高度成长和发育呢？因为气候过于寒冷的地方，人一年中有大半年不能到户外活动，人没有社会活动基本上也就停止了思考。所以在过去，中国东北到俄罗斯的西伯利亚这一带，文明程度都是比较低的。在中国来说，文明主要是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成长起来的，主要是气候比较适宜。全世界我们刚才讲的这些民族，实际上都有这样的一个原因。

中国是几千年的农业文明古国，又是五千年文明不间断的超大国家，在世界上具有唯一性。而我们过去讲的印度、埃及、古希腊等三大文明古国，文明都曾经多次发生过断裂，原因是什么呢？除了气候之外，地域条件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在古代，冷兵器时代，有这样的一个规律，文明人永远打不过野蛮人、城市人打不过农村人、农业人口打不过游牧民族，基本上这是一个规律。所以，我们讲伊拉克文明虽然最早在两河流域成熟，但是因为两河流域的地域面积过于狭小，所以当它的农业文明高度成长起来之后，很容易遭到周边的野蛮人，或者说游牧民族的侵略和破坏，原有的农业文明人口被压在社会的底层，周边的野蛮人又到这里成了他们的统治者。古代的埃及是这样，印度也是这样，埃及只有它第一代的君主是由本地产生的，因为它处于非洲、亚洲和欧洲交界的地方，一条河养育了两岸的文明。在这样的一个条件之下，当它最初的文明成长起来之后，就很容易受到来自于周边的游牧民族和野蛮人的侵袭，它原有的人口就被压在社会的底层。当外来的民族再成长为文明人之后，又受到周边这样的侵袭，一层一层的，形成了很多次政治结构的断裂，同时文明也会遭到破坏。印度都是这样的情况。

只有中国是一个例外，什么原因呢？中国人，我们所生活的东亚这一块土地，占据了世界上最大的可耕种的土地面积，以长江、黄河流域为主，我们所拥有的中原，江淮平原一直到珠江三角洲，再往北到华北平原、东北平原，这是世界上在古代的条件下最容易耕作的农业土地。大家要知道，在古代比如说周朝，我们中国只有一两千万的人口，现在我们是13亿人。当我们中国人的祖先学会了农业耕作之后，这个文明就成为当时最高度的文明，也有来自于周边的野蛮人，希望能够得到这种文明所创造的财富，所以在我国春秋战国时期，北方就已经有长城了。为什么呢？就是要防御游牧民族。秦始皇时期修建长城，也是防御北方的游牧民族向南进攻。

大家想一想，在汉朝的时候，汉武帝所有打的仗，实际上就是农业文明和游牧文明之间的战争。当时，国家已经有力量征服北方的少数民族。魏晋南北朝的时候，长江以北被少数民族占领，形成了南北朝分裂的状况，但是北方少数民族来的那些统治者，很快同化为我们汉民族的文化状况。宋朝也是这样，北宋灭亡之后，北方被少数民族占领，到后来被元朝灭掉，但是后来蒙古人进来被同化掉。清朝的皇帝也是一样，清朝的皇帝是满族人，从长白山进入紫禁城，但是三十万满族人不会说满语了，被汉语同化掉。这是中国唯一独特的现象，所以我们的农业文明能够保持几千年，没有大的变更，这主要是气候和地域条件决定的，这是值得大家思考和认识的问题。

第二，文明的三种形态。商业文化从古希腊开始就已经存在了，现在中国人已经感觉到商业文化的力量了。农耕文化是一种和平、安定的文化，游牧文化和商业文化是向外进攻型的文化。在接下来，我还会具体讲解这个问题。第三，简单地做一个中西方历史的比较。所谓的三皇五帝时期，也就是我们中国人所讲的原始社会，中国第一个王朝在现在河南的登封西侧的小城。然后商朝、周朝到秦朝，西汉、东汉、三国魏晋南北朝，唐宋元明清。中国历史虽然源远流长，但是中国历史非常容易理解和把握，也就是大体上，夏商周是一种政治形态，秦朝以后到清朝是一种政治形态，基本上没有大的变更。夏商周的时候是天子分封制，是家国天下的时候。秦国之后不再搞分封，上面有一个皇帝，然后下面是郡县制度，现在叫三级政府管理，这么一种形态。

在具体的方面有什么样的差别呢？就是我们史学家要研究的问题，但是当我们一般人了解自己的历史，图书馆里放着一部书《二十五史》，读完了你就是一个史学家，很容易搞清楚。所谓朝代的变更、兴衰，只不过是改换了一些姓氏，农业经济的结构基本上没有变化，这就是中华民族的特点。而我们看西方社会，就和我们的历史基本是两回事。按照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观来划分欧洲社会的历史，它也有一个原始社会，然后进入它的奴隶社会，就是古希腊和罗马时期。然后进入到它的封建社会，也就是从欧洲的十世纪到十五世纪的五百年，十五世纪以后欧洲就进入了资本主义社会。大体上的这五个阶段就是这样的。

罗马帝国的时候，全靠军事征战打垮周边的民族和国家，那种惨状在中国也很少发生。为什么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都在欧洲爆发，而不是在我们中国？这就是一个非常好的证明，其实第一次世界大战是欧洲大战，没有中国人什么事情。二次世界大战是因为日本人正好赶上侵略我们，形成了一个所谓世界大战。如果没有日本人侵略到中国来，所谓的二次世界大战其实也仅仅是欧洲大战。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思考的问题。所以我们讲欧洲历史的民族国家矛盾、冲突严重、社会变迁剧烈，充满了血雨腥风，相对于中国历史来讲是比较严酷的。

由此可见，现在我们一部分青年人和一些向往西方的人，实际上你所向往的欧洲，仅仅是1945年之后的欧洲，1945年之前的欧洲绝不是美好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欧洲死了1600万人，二次世界大战光犹太人就死了六百万，整个欧洲包括苏联死了接近三千万人，中国什么时候有过这样惨烈的战争呢？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这是我们要认识的一个东西。所以盲目地向往西方是不对的，欧洲文明和东方文明是不同的，商业文明的扩张性，造成了我们刚才说的历史上这种情况。

第四，东西方经济形态的差异。因为文明的不同，造成了很大的差异。我们是农业文明的国家，这种农业文明、农业文化，本质上讲是自给自足的，是求和平、求安定的。在中国的古代，我们的自给自足表现在基本上每一户农民都有自己固定的土地，他的全部生活用品都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得到，男耕女织，男的耕田、女的纺织，需要购买的东西仅仅只有两种，一种就是我们吃的盐，一种是铁，用来制作劳动工具。盐和铁，可以作为商品，中国古代从汉朝开始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有人来做盐和铁的生意就会赚很多钱，这是不道德的行为。怎么办呢？盐和铁从汉朝开始就由国家专营，不允许私人经营，一直到清朝大体上都是这样。我们强大的农业文明基本上是排斥工商业的存在，是这样的一个情况。

中国古代人生活在农业文明里，求自足、求安定，并不求富贵、不求富强，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就是用儒家的思想、佛家的思想、道家的思想来处理，讲仁义礼智信、忠孝勤俭勇。但是商业文化是不同的，是内外依存，经商是一定要从别人那里把钱赚来，所以商业文化的一个最大问题是形成我和别人的对立，它要求富强，永远是富而不足、强而不安，常常希望变动、常常希望进步。这在欧洲，从古希腊开始就是这样的了，但是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我们这种感受是改革开放以来才有的，我们也开始发展工商业，工商业文化自然也就到来了。这是我们要讲的一个重大差异。

第五，中西方哲学思想比较。在所有的文化比较中，哲学是最重要的比较，因为它是思想行为，因为它决定了你外在的行为。我们在这里重点要讲这样一个中西方哲学思想的比较。我们讲中国人的哲学思想，其实就是三个字，儒家的思想、佛学和佛教、道家思想和道教，就是这些东西。中国人享受的精神生活，就是这三种，儒家思想是主流，佛家思想和道家思想只有一部分人了解和信仰，即使是这样，在一定程度上也兼有儒家思想，所以古人常常讲三教合一。

下面我们首先介绍关于儒家思想。我问同学们，我们谈孔子、谈儒家思想，“儒”这个思想做何理解呢？儒是人所需要的，实际上是一种职业，现在我们社会上还存在着大量的“儒”，就是主持人和司仪，民间搞婚丧嫁娶的主持人就是“儒”。所以儒家思想是什么呢？就是搞礼仪活动的。中国是一个礼仪之邦，儒家思想的核心就是这一个字，“礼”。由此我们知道，孔子是儒家思想的创始人，其实不是创始人，他是儒家思想的一个发扬光大者，因为中国人的这种儒家思想是从周朝开国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的，也就是中国第三个王朝——周朝。今天中国人所享受的文明，基本上以儒家思想为代表，就是周朝人所奠定的这种文明的基础，这是我们今天大家所要知道的一个道理。

在夏商时期，我们祖先的思想是一种听天命的思想，也就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上天，是因为个人的行动能力太差，所以一切都归于上天来管理。所以商纣王为什么会昏庸无道，被灭掉，就是因为他个人相信我的命是天定的，我怎么着你们都管不着我，所以他可以胡作非为。这种思想在周朝开国之后有了一个重大的转变，中国人不仅听天命，还要尽人事。

周朝的周公治理卓越，建立起了这一套的国家制度和礼仪制度，在当时为周朝社会安定，为人们之间的活动交往，搞了一套完整的礼仪规矩。也就是说我们当时的政治活动，国家这种形式是天子统治下的诸侯地方行政区域。而天子和诸侯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呢？是亲缘关系、宗法制度。天子把他的子女分封到全国各地去当地方行政区的长官，就是叫诸侯。但是天下太大，他自己的亲属子女并没有那么多，所以亲近的大臣也得到分封，比如说姜子牙，就被封在齐国这个地方，他的后代子孙就世袭这个地方的诸侯。另外一些地方被商朝的后裔，因为他们原有就是统治者，归附周朝之后，又有政治管理经验，仍然可以做地方诸侯，天下就是这样管理起来的。所以我们说周朝的政治制度，一方面是上下级的行政管理关系，另外一个方面是家族里的亲缘关系，长辈和晚辈这样一种亲属关系，这就是中国古代的宗法制度。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刚刚建立这个国家的时候，这种亲缘关系是非常紧密的，当它过了三百年之后，这种关系已经走得很远了。同时，因为经济政治发展的不平衡，诸侯国之间实力的差别也是越来越大，在这个时候政治就出了问题，天下要乱了，诸侯之间为了争地盘和利益，天下就要乱了，在这个时候圣人孔子出生了。在山东曲阜这个地方，2600多年之前孔子出生，他开始就是一个“儒”，主持婚丧嫁娶的主持人或者是司仪，但是因为他这个人天生的聪明，爱学习、有担当，在这些活动中间他感觉到礼仪对于人的重要性，进一步把周朝的这些礼仪制度，整个国家的典章礼仪制度全部搞清楚，然后把有关夏朝和周朝，古代历史上的礼仪制度全部搞清楚，那么孔子就变成了思想家、大学问家。

孔子经过比较，认为周朝的文明制度是最好的。我们天下要乱了，怎么能让它不乱呢？恢复到周朝前期的礼仪制度来，我们的国家就可以重新太平起来，这成为他的一种政治理想。然后他要实现他的这种政治理想，怎么办呢？他本身又不是一个贵族，没有权力，所以就自己想了一个办法，开门授徒。所以我们说孔子是中国古代最早办私学的大学校长和老师，我说他也是中国古代民办的行政学院校长兼老师。孔子培养学生只有一个目标，“学而优则仕”，培养他的学生就是做官，不是做工商业或者是艺术等等。他的目标只有一个，让他们去治理社会，让天下重新太平起来。这就是我们所讲的圣人的作为。

那么你要教学，教什么书呢？他当时自己编写了六本教材，这六本教材就是诗、书、礼、易、春秋，还有乐。在中国古代音乐也是分等级的，天子要奏什么乐、大夫奏什么乐等，编钟都是有等级的，但是因为没有一套曲谱，传到汉朝之后完全没有人搞得懂了，所以乐在教材里就消失了，只剩下五经，就是这里列的，诗、书、礼、易、春秋。有305首诗，是孔子收集当时天下的民歌选编本，我们说最早的诗歌总集，就是这个东西。其中160多首是民歌，被称之为“风”，第二部分是官员做的诗，叫“雅”，第三部分是从商朝以来流传的颂歌，祭祀天地祖先，这时候唱的就是“颂”。

孔子曾经说不读诗歌你就不会说话，实际上不是说你不会说话，而是说你的语言表达能力不强，可见古代我们对于语言修养就有很高的要求。现在如果我们来读《左传》，就可以看到古代的官员在外交场所，或者朝堂上讨论问题，有一些话不能直接表达出来，就用诗歌，既让对方感觉到他想表达的意思，又不伤他的面子，这就是诗的好处。

那么《书》是指什么呢？尚书，是上下的上，也是高尚的尚。上书是什么呢？是中国古代高层领导人的演讲录。第一批文章就是尧舜禹中的一段讲话，叫尧典，讲的是以德治国的思想。儒家思想治理国家，最强调的是以德治国这个问题。社会的管理，要把自己美好的品德展示给你周围的人来看，首先是你本家族的人，让他们也能效仿你的行为，做一个有品德的人，再去感染周围的人。这样由自己做起，由近及远，让全社会的人都成为品德高尚的人，这就是以德治国。我们今天在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中讲的以德治国，包括依法治国的道理，都可以从尚书中找到依据，这就是文明的传承。还有很多政治的问题，因为时间的关系，我就在这里不多讲了。

第三本书是《礼》，所谓的礼实际上它本身有三本书，第一本是《周礼》，相当于周朝的法典，讲政治结构怎么一回事，对当时周朝的国家行政官员的这些职位已经有三百四十多种具体的职位划分和职责权限的说明。第二个就是土地制度问题，当时的井田制如何管理老百姓，如何来共同使用土地，这一切都在《周礼》这本书中有明确的说明。第二本书是《仪礼》，就是人们在活动中举行各种仪式要遵守的规则，天子视察诸侯的工作、诸侯之间的交往等等，一直到民间，人与人、家庭成员内部之间应该有什么样的礼仪，统统在《仪礼》中有规定。第三本书是《礼记》，是孔子对礼仪做的注解说明，告诉你为什么设立这个礼仪。比如说中国古代官员有一个守丧礼仪，做官的人到了一定的级别，如果父母去世了要辞官回家守丧三年，在坟边守丧三年。孔子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因为一个人生下来之后，在父母的怀抱养育了你三年，你才会走路、说话。所以父母去世了，你不能让他成为一个孤魂野鬼，要陪伴着他，这叫尽一份孝心。如果你没有这样的孝心，你就没有资格做官了。这样的一个礼，从周朝规定下来之后，一直到清朝都是这么执行的。所以《礼记》在三本书中是最重要的东西，让你心悦诚服地按照这样的礼仪制度去做。所以在后世中，凡是读儒家书的人更重视的是《礼记》这一本书。

第四本我们要介绍的是《易经》，现在的学者强调它是中国古代真正的哲学著作，有人讲在西方哲学进入到中国之前，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从来没有超出《易经》给我们提供的范围，它就是有这样的重要性。那么周易是谁研究出来的呢？是周文王，在他还没有统一天下之前，曾经被商纣王关押，在那时研究出来的。周易在一定的程度上，它是一本预测学和决策学的书，从这个角度来说，在古代它是决定中国人行为方式的一本书，但是我们简单来讲，它里面所包含相术的道理，就是算命打卦这一套东西，在今天来看作为决策行为是并不科学的。但是周易里包含的文字，它的思想内容是非常丰富的，是需要我们今天的人继续研读。

“易”这个字做什么解释呢？有三个解释，第一个就是变化的意思。这是中国人对天地万物、对世界的认识，认为世界的一切东西都是在变化的，比如说阴阳、白天和黑夜，动植物的生命，它的生死，世界上万世万物没有永恒存在的，这是第一个意思。第二个意思，易的意思是不变，什么是不变？规律是不变的。世上的万世万物都在变化，都是要经过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就是指事物的出现到灭亡，并且所有的事物都是相互依存，什么事物把握住规律，就可以把复杂的东西变成简单的东西，这是易的第三个意思。

由此我们知道，中国古代人的思想是什么呢？中国古代人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都在太极图形象里具体地表达出来，也就是说我们古代人认为世界是从哪里来的呢？世界是从无到有，有的时候就是无极，有的开始叫太极，所谓混沌未开的时候就是太极，然后有一个盘古开天地，有了天和地，就是古人讲的两仪，这就是指天地的两相。有了天地之后，然后有中国人所感受到的四季变化，叫四相。在四相观察到这种四季的变化，中国人又认为一切东西是阴阳相对的，所以四相可以生八卦，这样的一整套思想，中国古代用太极图表现出来。比如说白的部分，中国古代认为这是属于阳、是属于钢这一类的东西，也可以代表白天，黑的部分是黑夜，是阴、柔的东西，是相辅相成、相生相克的过程。比如说白天，从黎明开始到白天，然后白天结束黑夜出来，而一切的事物都是这么发展变化的。

在这样的一个阴阳相对的过程中，我们古人认为白里为什么会有一个黑点呢？是告诉你如果认为白是好的事物、善的事物，那么再好的事物总要有它的缺陷，所以遇到好的事物时你要谨慎。黑的代表坏的、恶的事物，但是如果你遇到了，再坏的事都会有亮点，所以你不能彻底的失望。这是一种辩证的思想，在《易经》里认为谦受益、满遭损。用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思想来说，我可以认为中国的这种辩证思想基本上跟马克思主义是切合的，因为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告诉我们，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有规律的，规律是可以掌握的。太极图和易经里讲的道理，中国人也是这样认为，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有规律的，规律是可以掌握的。

为什么要强调这个问题呢？我们今天认为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思想是非常好的，但是从这个角度来考量，中华民族之所以可以几千年繁衍生息到今天，跟中国古人的思想基本上接近正确有关系，所以我们中华文明才会有这么好。过去我们老是认为农业文明是保守、落后的，其实是不对的，我刚才已经说过这个问题，这是农业经济这种形式本身所造成的。中国人在科学技术方面的发现是晚于西方的，我们的工商业不发达，都是因为农业基础条件太好，而农业是不需要科学技术的，没有工商业绝对没有科学技术。从中国人的哲学思想方面来考量，中国人始终是主张积极进取的，主张人要有创新的，这样的一种哲学观念。我们现在看清华大学的校训，就是来自易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行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大地上的万世万物，没有偷懒的，所以人不能偷懒要自强不息，还有强调人要做有品德的人，就是厚德载物，因为大地养育和承载了所有的生物，大地具有的厚德是最大的德，作为君子要向大地学习，只有这样的品德不能自私。这些都是非常经典的古代哲学思想。

在《易经》里强调人要追求新事物，不要保守。有一句话，日日新，又日新，这是中国人所看到的景象，每天从东方升起一个太阳来，没有一天停止太阳不升起来的，那时候我们有田园地方，所以老是看到这样的景象。做人也是这样，每天要追求新的东西，就是这一句话的含义。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来理解《易经》的哲学思想，对于了解中华民族的精神是非常有价值的。还有很多东西，不是我们今天在讲坛上就可以简单介绍的。

第五本书就是《春秋》，这是孔子自己创作、写出来的，其他的都是他介绍前人已经有的东西给他的学生，所以孔子说他是述而不做，其实《春秋》也是真实的记录他和他那个时代之前的接近二百五十年历史事件的一本书。那么这本书最大的特点是写历史事件时有它自己的思想标准和政治原则。在古代来讲就是微言大义，所以这本书对于后代的历史学家写历史、评价历史事件成为一个非常好的典范。因为孔子他的思想影响巨大，而他写的这本书过于简单，也是因为当时没有纸张。所以后来有三个人对这本书做了详细的注解，第一本就是左丘明的《左传》，还有《春秋公羊传》，第三本书是《春秋谷粱传》，进一步对《春秋》说的历史事件做一些发挥和描述，写的最好的就是《左传》。我们说传并不是小说，今天我们读《华盛顿传》、《林肯传》、《毛泽东传》，是小说吗？不是，是对这个人一生的评价和记载。

孔子当时教学就是这几本书，它有什么作用呢？孔子认为这是完整的教学体系，读了《诗》你的语言表达能力可以加强，同时可以了解社会生活和人们的思想感情。读了《书》，你会获得一些政治经验，对于国家管理得到一些经验。学了《礼》，我知道社会是怎么一回事，应当如何管理。读了《易经》，你学会了如何学习和看待问题的方法。读了《春秋》，掌握了大量的历史事件，有一个很好的借鉴，所以你去搞行政、搞管理，都会有自己一整套的思想和准则，这是当时孔子的教材。

到了汉朝之后，董仲舒向汉武帝建议，汉武帝采纳了这个建议，也就是儒家思想成为我们国家的通则思想，也就是作为读书人必须要读了这五本书才可以来治理国家，一直到清朝，基本上中国古代人治理国家依靠的就是这一套东西。所以我们说《五经》是中国古代由孔子所编订的两千年不变的政治学教材，它的重要性就是这么大。到了宋朝之后，中国人又出了两个具有哲学思想的人，其中一个就是朱熹，朱熹我们说他是儒家思想的集大成者，他当时强调这四本书非常重要，《论语》、《孟子》、《大学》、《中庸》。

《论语》是关于孔子与他弟子言论的记录，后世人从其中学到了很多具体做人的经验，成为中国古代人做人的准则，所以孔子在活着的时候，在社会上已经获得了很高的声望。到了孟子的时候，孟子强调自从有了文明人，没有一个人像孔子这样有智慧、品德高超。宋朝人讲孔子是我们的指路明灯，中国人把他当做万世师表看待。今天我们读《论语》仍然有这样的感受，因为它讲的都是人之常情、事之常理。比如说孔子怎么对待财富，孔子说如果政治太平、社会安定的时候，如果你还是穷人这是你的羞耻，为什么？条件这么好你还不发财你还不是一个笨瓜啊。但是当政治黑暗、社会混乱的时候，你发了财也是你的羞耻，言外之意你是不是浑水摸鱼了。发财与不发财，儒家根本就不反对一个人有财富，但是你的财富来源要正当，这是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首先强调的人格问题。孔子说富贵是可以求来的，让我去给你赶马车我都干，但是如果求不来，我按照我的兴趣生活有什么不好呢？我想这个道理，对我们今天都是很有启发的。

孔子说怎么交朋友，他说有三种朋友是好朋友，三种朋友是坏朋友。什么是有益的朋友呢？正直的人、宽厚的人、知识比你丰富的人可以交朋友，但是不如你的人，不要随便跟他交朋友。这个话大家要思考。还有三种人不可以交朋友，当面说好话、背地里做坏事的人不可以交朋友，一味阿谀奉承你的人不是朋友，更坏的人，表面奉承你、背后捅刀子的人不可以交朋友。《论语》上有几句话，每天我自己反省自己的三件事，第一是你给别人出主意、想办法你是不是用了真心，第二是跟朋友交往你讲诚信了没有，第三就是你学习的知识运用到实践中去了吗？每天都要反省这三句话。如果同学们从今天开始，一辈子也这么做，每天反省这三句话，你说你这一辈子的事业能够不成功吗？这就是《论语》的重要性。我建议同学们在业余一定要买这本书，好好读一读，你这一辈子就可以生活得很好。

《孟子》这本书大家可以读也可以不读，过去称他为亚圣，司马迁的时候评价孟子这个人是思想比较迂腐的，他生在战国时期，当时的形势已经不可逆转了，他还在讲如何恢复到周朝前期，如何让人讲仁义礼智信等等这些东西，他有一些东西讲得是非常有道理的，非常强调做人的人格问题，比如说富贵不能淫等，就是讲人格问题。他说，“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无善恶之心非人也，无恻隐之心非人也”，这些都是强调做人必须要有人格，但是我个人认为孟子这个问题上搞颠倒了。孟子开篇就说见梁惠王，就是在河南开封这个地方的梁国国王。孟子从山东跑过来游说，梁惠王见到孟子问他带来什么好处。孟子说何必谈什么好处，如果要说好处你的大臣也要讲好处，你下面的老百姓也要讲好处，上下争益最后还有你的好吗？所以我们不谈利益行不行，谈一谈仁义道德吧，然后开始讲了一大篇怎么搞仁义道德。我们今天讲这个问题上，孟子实际上是把这个事情搞颠倒了。

人怎么不可以讲利益呢？实际上对于国家的管理，最重要的就是利益分配和利益平衡问题。如果不讲利益，只求仁义道德，很容易造成人们表面上讲仁义道德，背地里男盗女娼、干坏事。所以我们讲以德治国，或者依法治国，要提一个新的理念，以利治国，实际上我们现在政府做的很多事情，就是要搞好社会利益的平衡和利益的分配问题，在这个前提之下再来搞精神文明建设才会有效、有用。大家可以思考下是不是这样的。

关于《大学》，下面我们还有具体的一段话，我们来说明它的内容，这里就不讲了。关于《中庸》，我们知道是讲做人做事的方法，什么方法呢？强调人做事要适度。建议同学们也可以读一读。

儒家思想的社会理想是什么呢？这是《礼记·礼运》中孔子说的一段话，这段话非常值得我们考量。他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大自然最大的规律就是讲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某一个人的天下，所以人不能自私。怎么管理社会呢？把有贤能的人选拔出来为社会、公众服务，讲信修睦就是讲所有的人都要讲诚信、讲和谐，我们今天讲的诚信与和谐，在这个地方已经体现出来了。“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意思就是说人不能只爱自己的父母、孩子，别人的父母、孩子也要关爱。“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所有的人都可以善终，所有的人都可以发挥自己的才干，儿童都可以得到健康的养育。另外社会的六种弱势群体，“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这六种人都要有社会保障的方法保障起来。男人都应该有正当的职业，女人都要有家。“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这是什么样的道德境界啊。没有人生出奸诈的主意害别人，也没有抢劫和小偷，所以出门可以不用关门，这是什么样的社会啊？

我们知道了一个道理，为什么我们中国人会在上个世纪的初期，那么容易就借鉴了一个西方的遥远的马克思主义思想，作为我们党和国家的指导思想，是因为你的文化里本身就有这样的基因，只不过用另外的方法表达出来。儒家思想从本质来讲是非常人性化的思想，有非常好的社会理念和正直理念。

儒家的人生理想是什么呢？就是《大学》开始的几句话。朱熹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一个国家要制订任何决策，都要从善念出发，不能带有私心和恶念。做人是怎么一回事呢？格物致知就是学习、掌握知识，通过学习掌握知识，养成美好的品德，具有丰富的学养，这些都是修身的东西。一个人有了这样的条件，接着去要把你的家管好，这是齐家。但是这个家在孔子的时候不是指我们今天的三口、五口之家，而是指大家族，一个大家族有几千人，你是族长要把这个家族管理好，你有这样的能力、这样的品德，才能参与国家的治理。这里说的国，也不是指今天的国家，而是指地方政府，就是相当于孔子那个时候的诸侯国，你能够管理好诸侯国才有条件去平天下，颠倒过来讲就是让天下太平。

说平天下，并不是让你当老一，只要你参与了国家的管理，就是干了平天下这件事情。这是中国古代儒家思想为人设计的一条一辈子基本上走不到头的人生大道。这是一种非常好的文化理念，为什么这么讲呢？我们中国在29年前，建国后的那28年我们是走了弯路，这个事就不讲了。从1978年以后一直到今天，请问同学们，我们国家的经济为什么这么快速地发展，每年以10%的速度快速发展，而那个时候和我们一样变革的那些社会主义国家，为什么没有这样的一个速度？我们这个国家又是这样一个超大的国家，资源并不丰富的国家，为什么能够做到这样的一个事情，当然我们会回答，首先就是因为我们党和政府领导、管理得好，还有一条，就是因为我们有这样的儒家文化作为人们的精神支撑。

我们可以想像，中国人目前的精神状态，因为有修身的概念，中国人是世界上最爱学习的人，是最重视子女教育的人，大学城足以说明这一点。因为有齐家的概念，中国人是世界各民族最爱家的人。在中国人成年男女中，家是比个人重要，想一想你的父母，包括我的父母，是不是把家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呢？而每一个成年男人和女人，都希望自己的家好起来，自己的家庭幸福，家庭作为社会的细胞，家都好起来了，社会能不好吗？因为有修身齐家的概念，所以中国人也是世界各民族最愿意当官的。但是从本质来说，喜欢做官是为社会做贡献、为公众服务，没有什么不好，但是留了私心杂念就很容易犯错误，今天我们看到的个别腐败行为、贪污现象，都是这个事物的反面，这也是我们要理解的。

大家也许有一个疑问，说我并没有读过孔子的这些话，也没有读过五经四书，你说的这些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实际上文化是空气，当你呼吸着它的时候，你并不感觉到空气的重要性。如果失去了，你就知道如果没有呼吸就难以生存下来，文化就是这样的东西。我们这个地方有清新的空气，所以我们很舒服，如果到另外一个地方，你遇到一个抽烟的人，在一个房间里，他们在里面抽烟很舒服，可是你进去很不舒服马上就退出来，因为那里的空气很污浊。世界文化的不同，就象空气质量的不同是一样的。打一个比喻，印度的文化和中国的文化就是完全不同的，印度人信仰印度教，并不信仰佛教。印度教有几个大的理念，把人生分为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在年幼的时候就要拜一个老师学习读经，成年之后要承担家庭的责任，养育子女，将来子女长大自己有孙子的时候就完成任务了，干什么去？离开家庭自己去修炼了。因为印度人的生活理念认为人生在世界上是受苦的，所以来世最好不要托生成一个人，到天国里生活，而这个只能通过修炼达到，所以印度人在他们的观念里，从来不崇拜英雄也不崇拜国王，崇拜什么呢？在丛林里修行的那些人。

印度教有一个严格的等级规定，把人分为四等，种姓制度。婆罗门是第一等，第二个等级是搞管理的，第三个等级是搞工商业的，第四个等级是做苦力的。职业就有等级性，永远改变不了社会地位。在四大等级之外还有很多亚种姓，种姓之间不能互相通婚。所以我们说中国社会是一锅粥，印度社会是一个千层饼，因为它严格的等级制度限制了社会下层人的智慧发挥，这些人的才能因为等级的限制得不到发挥，社会资源就是最大的浪费。我们中国人从秦朝以后基本上就没有太强的这种阶级等级观念，所以中国古代没有纯粹的贵族，秦朝以后都是这样的。

中国人经常讲两句话，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英雄没有出身。在今天改革开放的形势下，中国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修身齐家平天下的，不管是搞工商还是科学技术的，充满力量、充满激情追求人生大目标，这就是我们传统文化的好，这就是我们的经济能够不断快速发展的一个文化支撑力。大家都可以思考这个问题。

儒家的人如何寻求快乐？我这里有一个程颢写的《秋日偶成》。“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强调的从容两个字，人不要太浮躁，今天的中国人有一点浮躁。“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讲的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还有讲的人际关系的和谐，我看天地万物各得其所，我自己也自得其乐，一年四季的景象变换，我有好的心情你也有好的心情，这就是人的精神的和谐。“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幻中”，就是讲我们大学生，读书的人，搞行政管理的人，要有思想、有担当，不能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贫也好富也好，作为一个人一定要有道德人格，这样才是豪雄，很能体现我们建设精神文明的要求。

整体来说，我们把儒家思想作为中国古代的哲学思想来考量，我们的哲学思想有这样三大优点。第一，强调辨证地看待问题；第二，辩证思考问题的方式；第三，强调事物的相对性，允许别人的标准存在，也就是说我们哲学的包容性。中国人是非常有包容性的，要不然的话，改革开放我们没有办法接受世界其他民族的先进文明。因为有这样的包容性，我们才有今天的文化事业、国家经济的快速发展，而一些民族的文化并没有这样的包容性。我们看中东发生的事情，以及欧洲发生的事情，都说明了中国文化的这些理念都是非常好的。

我们的文化也有缺点。古代人对于客观世界的认识是有错误的，天圆地方这个概念就是错误的，五行相生相克这个说法也是不对的。过去欧洲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认识，欧洲人在这个方面比我们认识得早，古希腊的时候就已经有科学家测量出来地球是圆的。我们没有，我们到近代才知道这个事情，但是你能因此而抱怨我们的祖先不聪明吗？不能，这还是因为地域环境所造成的。什么地域造成这样的一个条件呢？因为我们中国人是生活在大陆上，我们也有大海，有一万八千公里的海岸线，但是我们中国古代人不利用大海，为什么？就是地形所决定的。我们看我们中国的地图，它是一个公鸡的形状，大陆的边缘是一个突出的弧形，从陆地上一点走到另一点，陆地上的距离近，走到海上要绕弯，所以我们不利用大海。而古希腊人大部分都生活在内陆海的半岛上，如果从一个半岛走到另外一个半岛，在陆地上要绕很大一个圈，只能海上航行，这样就发现地球是圆的，在大陆上看到的永远是高山大河，不知道是地球圆的。今天坐船，我们发现山越来越低，楼房看不到，海平面越走越远，很容易知道地球就是圆的。但是如果我们不走在大海上，这个感觉永远没有，你能抱怨中国的祖先笨、愚蠢吗？不应当这么想。这是我要在这个地方给大家解释的一个道理。

西方传统哲学发展的四个阶段，第一个是古希腊罗马时期的哲学，第二是中世纪基督教哲学，第三阶段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世俗文化与宗教文化的冲突阶段，第四阶段是近代西方哲学。古希腊的哲学是欧洲哲学思想的源头，现在西方人把古希腊称为他们的精神家园。但是我们来考量古希腊哲学思想家的思想内容，就会发现他和孔子以及那一时期所谓的九流十家，诸子的思想有很大的不同。我们那一时期的思想家所思考的问题都是关于人的问题、人生的问题、人与人的关系问题、人与社会的问题，没有思考人与自然科学方面的各种问题。而恰恰相反，古希腊的这些哲学家们最早思考的都是自然哲学，也就是自然界的各种现象，是为什么形成这些现象的，从而涉及到本体论的最根本问题。为什么是这样呢？原因非常简单，在春秋战国时期我们的先哲遇到了天下将乱、天下大乱的时候，所以所有的哲学家、思想家都把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到如何使天下重新太平下来这一件事情上。

而古希腊作为那个时候的城邦国家群体，它的社会构成是公民和奴隶所构成的，公民贵族是社会上的自由人，不从事生产劳动，奴隶和妇女是从事生产劳动的。所以当时的贵族就想生产的问题由奴隶他们去干，这些问题不需要我们考虑，我们专想一些与生产不沾边的别的事情，于是就开始世界是由什么构成的。有人说世界是一团活的火，有人说世界是水做成的，还有人说世界是数字构成的等等这样一些思考，哲学最根本的问题就开始出来了。

一直到了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时候，他们才开始思考人文哲学方面的问题。柏拉图所写的理想国，基本上就是记录了苏格拉底和他的朋友、学生谈话的内容，谈到善的问题、真理的问题、理性的问题等等。那么亚里士多德这个人基本上是当时古希腊所有知识的一个集大成者，说他是一个哲学家，不如说他是一个大学问家，据说他写了一百多本书，既有探讨自然科学方面内容的，也有人文科学方面的，他晚年纯粹研究海洋生物等。这些东西对于欧洲后来哲学思想的发展起了一个奠基的作用，所以古希腊哲学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既重视自然科学也涉及了众多的学科，其中也包含人文学科，是这样的一个情况。

那么到了这个古希腊时期，我们所看到的它在科学艺术方面的成就，在当时是世界上应该说是最高的，我们今天在中学和大学课本里学到的一部分物理和数学的知识，就是那个时候的科学家、思想家研究出来的，他们在文学方面的成就，荷马史诗等等。到了罗马时期，我们知道古希腊文明灭亡之后出现了一个泛希腊化时期，然后就是罗马帝国的崛起，而罗马帝国的形成完全是靠军事征战打下来的一个国家，没有太多的思想和文化，军事上的胜利用了一个非常绝妙的招，就是团队作战所向无敌，建立了这么一个所谓的千年帝国。那么它在哲学方面是非常单薄的，只有这么两个值得一提的人，一个是芝诺、一个是塞涅卡。塞涅卡强调，“愿意的人，命运领着走；不愿意的人，命运拖着走。”用天命论的思想告诉奴隶们，你们的命运是天定的，不能造反。

基督教在罗马帝国时期形成，也就是在相当于我们汉朝的时候，耶稣的思想在罗马帝国被定为国教，基督教的思想是当时真正统治人的思想，而基督教的这种基本神学理论就是从芝诺和塞涅卡的思想演化而来的。我们把基督教放在后面的宗教问题里来谈。

那么作为近代西方文化的确立和发展要讲三件事，第一件就是科学革命。哲学作为世界观，实际上是作为人对世界的认识。到了十五世纪之后，发生在欧洲的这一场科学革命主要是从天文学开始的，哥白尼提出“日心说”，就是第一次讲人类不处在宇宙的中心，太阳才是中心。这是观察宇宙所获得的一个正确认识，但是遭到了基督教的严厉反对。为什么呢？如果你这么讲的话，上帝创造世界的说法这个道理就没有办法讲通了。上帝的位置在哪里呢？布鲁诺、伽利略的天体学说，统统是对基督教思想的严重冲击。迪卡尔式的哲学家，强调“理性思维才是最可靠的、自由意志是犯错误的根源”，这些话好像都太简单了，没有什么意思，这是因为我们中国人的思想背景跟欧洲人不同才这么想。当时欧洲人在基督教的思想控制下，所有的人都认为自己犯错误是因为你身上带有原罪，这种原罪是因为上帝造人的时候，亚当、夏娃是犯了罪的，我们都是亚当、夏娃的后代，所以身上都有原罪，人才会犯错误、犯罪。但是迪卡尔告诉你，你为什么犯错误，是与你的自由意志有关系，而与上帝无关。从这一点来说，我们知道这一场革命是多么重要了。

法国所兴起的启蒙运动，其实启蒙运动从本质来说也是反宗教的，主要就是反基督教的。什么叫启蒙呢？先要知道什么是蒙昧。欧洲人当时启蒙思想说的蒙昧并不是指一个人没有知识，而是指一个人如果离开了导师就不能自由行动，没有独立行动能力，这就是蒙昧的人。启蒙运动就是告诉人们，不需要依靠上帝，只要你自己的行动可以用你的思想来决定，就是这样的一场运动。所以当时的伏尔泰在他的《哲学通信》里强调，“人类认识宇宙不需要依靠上帝”。卢梭所讲的《社会契约论》，本质上也是反基督教的。我们知道基督教有一本《圣经》，《圣经》的内容包括旧约全书、新约全书，什么意思？就是上帝与人类的约定，上帝告诉人类你们都是有罪的，但是只要你们勤劳善良，上帝就会赐福于你。但是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告诉人们，人与政府有契约，人与人之间有契约，就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这成了欧洲现代国家建立的一种政治理念，也成为一种社会生活理念，这是非常重要的一部著作。

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就是讲国家的法怎么设立、国家的政治制度怎么设立，孟德斯鸠说如果一个国家、一个政府又有立法权又有执行权，没有人监督它的话，一切就完了，因为你自己制订政策你再去执行，没有人监督你，那么利益就会永远向自己倾斜，没有别人的好了，所以要搞政治上的三权分立，就是把立法、司法、行政独立开来，另外有一个监督体系，这是一种新的政治理念。而他的这种思想提出来之后，最早由英国人实现了这种政治思想，在英国建立起了世界上最早的君主立宪制的三权分立国家，然后才有了一大批欧洲所谓现代国家制度。

今天我们之所以可以享受到这样的政治文明、社会文明、人类文明，我们是应该带着一种尊敬的眼光来看古希腊、意大利、法国和英国的这一批先哲们，他们为人类所做出的贡献。狄德罗“天赋人权”思想也是从本质上反宗教的。到了法国大革命时期，《拿破仑法典》实际上把资产阶级革命成果用法的形式固定下来，欧洲才从古代社会进入到现代社会。近代以后，这一批科学家，瓦特蒸汽机的发明，使工业革命在人类出现，达尔文进一步指出人是猴子变的，上帝创造人、创造世界，就统统不能再提了。爱因斯坦的思想，我们知道是对牛顿万有定律的一次修正，主要是相对论，对于这些科学的深奥道理我们还很难搞明白，但是我们基本上知道他所讲的相对，例如时间和速度是相对的，光速在快到一定的程度时时间会倒退，质量和速度也是相对的，一个物体在高速运行的时候可以缩小，运动缓慢时会膨胀，这些道理对后来物理学的发展有很大的作用，电子对撞机很大程度上就是检验物质在运动过程中发生的变化，这些都进一步证明了认识世界要用科学的方法，思考问题要用科学的方法。弗洛依德在精神分析方面进一步考量人究竟是什么，这些东西都是属于近现代以来的欧洲的思想发展。

我们从这些方面来看，中国古代因为农业文明这种经济条件的不变化，中国古代人的思想从孔孟思想形成之后，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如果没有西方的这些思想进来，中国人的思想还难以发生很大的变化。我们要这样看待人类文明，就象党和国家的领导人所讲的，要开放接受人类文明一切美好的东西，不能在这里讲优劣、固步自封。总体上，我们来考量中国人和西方人他们有一个很大的不同，首先是人生观和人生理想不相同，西方人重视自由，同时也重视与自由相对的联合和组织，希腊人代表的自由，罗马和基督教会代表的组织和联合，什么意思呢？因为希腊是工商业文明，它所讲的自由是剥夺大部分人自由所获得的，奴隶没有自由才有了公民的自由，我们也一定要知道，奴隶没有了民主才有了公民的民主。第三条，我们要知道的，工商业社会公民一定要有自由，没有自由就没有自己的财富，所以自由就成为最高的理念，高过生命。

罗马帝国代表的组织和联合非常容易理解，因为它是军事征战的帝国，没有组织哪儿来的力量？那么基督教会如何代表组织和联合呢？只要你考察基督教发展史就会知道，基督教是在东罗马帝国时期，仿造罗马帝国的国家组织形式建立起一个庞大的组织，这就是我们后来知道的罗马教皇的出现。教皇一直到基层的基督教徒，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组织网络，因此获得了巨大的力量，这种力量，第一种是可以从下而上积累财富，第二种力量是把基督教的思想输入到整个社会里，才造成了欧洲中世纪的千年黑暗，这种组织和联合的力量非常强大。但是中国人向来不注重自由也不注重联合，就是因为中国人生活在农业文明里，自我求安定是向内求，不需要跟别人组织和联合。中国人与人之间没有严重的对立，在农耕经济的条件下，人与人之间讲仁义礼智信这些理念就活了，因此中国人看人生、看世界，永远是浑然一体的，才有了天人合一的思想出现，中国人始终认为是天地养育了我，人要感谢天地，然后感谢父母、感谢老师、感谢皇帝。我们完全不能说中国古代没有什么好或者不好，它都是客观条件自然形成的。

第六，中西方宗教观念比较。 我们说中国人相对于世界其他地方人而言，中国人宗教观念是比较单薄的。中国人看世界只有一个，没有多少人相信有一个天堂存在，或者另外有一个地狱存在。中国人怎么求永生和不朽呢？孔子说“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做一个好品德的人让后人记得你，像雷锋这样，立德，要不就是像秦皇汉武一样做一番大事业，要不就是我们大学毕业之后写一本书，让后世人记住你，这就是立言。

那么中国人有没有宗教观念呢？中国人接受了从印度传来的佛学思想，这种思想在东汉时期，东汉初期汉明帝时期传过来的。大体上有三个途径，一个是西藏的藏传佛教，还有云南的南传佛教，还有直接传到中原地区的汉传佛教。这样的思想被中国人接受之后，作为一种外来思想文化，中国人最初是感到很惊讶，怎么他们想了这么多我们从来没有想的问题呢？后来又一想，原来跟我们古代的儒家、道家思想差不多。从汉朝到魏晋南北朝，一直到隋唐时期，中国人彻底把佛教改造了，形成了中国人的佛教思想，和印度的佛教思想就完全不同了。最大的不同，是我们广州人搞出来的，就是慧能和尚，他是把佛教彻底中国化的这样一个功臣。具体慧能的思想是什么呢？我们不讲这个思想，我们要讲的是释迦牟尼，作为佛教的创始人，他的思想包括了什么。

我们说佛学是一种哲学，而佛教基本上它是宗教。作为哲学，它实际上也是包括了我们今天要考量的世界观、认识论、价值论和方法论这些东西。佛教思想讲了一些什么道理呢？一个首先是对世界的观察和认识，我认为释迦牟尼当时的思想高于我们孔子的思想，也高于苏格拉底，他们三个人同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形成了三个不同的文明圈。但是孔子很少思考宇宙的问题，孔子想的都是人的问题，释迦牟尼思考的是宇宙客观世界的问题。当时释迦牟尼就问他的弟子，你说这个世界之外还有没有世界，弟子不能回答，他就告诉弟子还有，还有很多个我们这样的世界。多少呢？如恒河里的沙一样多，这是叫三千大千世界，不就像我们今天所看到的宇宙，地球之外有太阳系，太阳系之外有银河系，这样一个广阔的宇宙、茫茫的世界，被释迦牟尼猜中了，你说他是蒙的吗？佛家说他有天眼、佛眼可以看得到。

关于微观世界的问题，释迦牟尼曾经说过一段话，一个物质可以分到什么程度？一个小颗粒的灰尘，如果可以落在牛毛上就是牛毛尘，分七分之一落到羊毛尖上就是羊毛尘上，如果再七分之一落到兔毛上就是兔毛尘，还接着分就是可以从水中穿过的水尘，水尘的七分之一就是金尘，可以从金属里穿过去，我们知道今天是叫中子，也就是这些分法相当于从分子到原子再到中子等。金尘还可以再分一次微尘，就是最小的颗粒了，但是微尘可以再分一次，就是凌虚尘，基本上就是无了。所以释迦牟尼有一个有就是无、无就是有，就有了四大皆空的观念。在思考人生的问题上，他觉得人生是苦的，总共有八种苦。怎么解决苦的问题呢？他告诉你所有的苦都是因为人有贪婪之心，如果没有贪婪之心就是快乐的。所以要守节律，这些就能够做到。

释迦牟尼还有一个重要的思想，就是认为人的灵魂和身体是可以分开的，灵魂是不死的，你的灵魂现在只不过是在你身体暂时寄住，将来它还会到别的地方去。这就是所谓的三世因果、六道轮回的问题。在这里强调的就是一个人的行为，你的思想行为和你的言语，决定了你将来可以到什么地方，你今生的好与前生有关系，如果你今生好好做来世可以有很好的生活，甚至可以直接到天国里去。这些观念都是今天我们不太好验证的，到底灵魂是不是单独存在的。但是作为一种理论，在佛教中成为一种重要的思想，我们可以把它作为哲学来考量和分析，但是你还要真正懂得他所讲的这些理论是什么。

我们谈佛家思想，本质是一个博大精深的东西，我们今天没有时间具体来讲。中国人还有一种思想是道家的思想，这种思想我告诉各位，最重要的经就是《道德经》和庄子。《道德经》它的思想源头也是在《易经》，也就是《道德经》里强调很多辩证的思想，这正是我们做人做事情的方法，所以它是一部人生智慧的大书，要阅读它、理解它。这种思想也是《易经》里的哲学思想、人生思想的体现，那么庄子所讲的，是强调人要顺应自然活着，适应自然、顺应自然，对于今天我们理解人生、保护自然、保护环境都有好处，对于调节我们的精神也有好处，这些具体的内容，因为时间不够我们不具体讲了。

中国的道教是怎么一回事呢？道教是模仿佛教建立起来的一种宗教，东汉出现。道教思想在历史上也曾经出现过很大的影响，但是在一定程度上道家的思想和道教的思想有相互抵触的地方。道家的思想强调人要顺应自然，而道教是反自然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在于信道教的人希望长生不死，要通过炼丹求人长生不死，这是可能的吗？不可能。所以在这一个方面，它是违背了道家思想。但是道教作为一种宗教，在历史上的存在是有正面意义的，中国古代的中医学很大部分是道教搞出来的，还有养生的思想等等，这些我们也要一分为二地对待。

总体来说，中国人没有强烈的宗教信仰，中国人是泛神论者，在中国人看来天地万物、神灵无所不在，但是这种敬畏神灵、敬畏自然，仅仅是轻微的敬畏心情，比如说我们说山有山神、河有河神，一棵树长得久了也有了树神，一般不会去砍伐它。中国人在古代基本上不敢向大自然开战，这也是科学技术不能发展的一个原因。在西方人看来，尤其是信基督教的人看来，世界是上帝创造的，上帝同时创造了人和自然界，人和自然界在上帝的面前是兄弟关系，兄弟关系就可以打架。而中国人认为天地养育了我，我不能违背天地的意志，不向自然开战，科学技术在一定的原因上，因为这种精神的原因受到限制。

西方人，尤其是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这些地方的人他们的宗教感情都是非常强烈的，他们信仰一种宗教就排斥别的宗教，所以历史上西方人因为宗教而发生的战争有很多次都是非常惨烈的，比如说犹太人就是现在的以色列，在罗马帝国时期为什么就被全部驱赶出家园呢？就是因为他们的信仰不符合罗马人的要求。信仰基督教的人说是犹太人杀了他们的耶稣基督，所以要抱这个仇，都把这个气撒到信仰犹太教的以色列人的先辈身上。到今天为止，中东所发生的战争，实际上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这种宗教感情的冲突，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冲突问题，这也是今天我们所要理解的。所以我们庆幸中国人没有太强烈的宗教感情，所以中国人从来不因为宗教问题而打仗。

基督教的教义基本上就是《圣经》——《旧约全书》、《新约全书》。上帝创世、原罪说，上帝创造了亚当和夏娃，他们在伊甸园里，上帝告诉他们不要偷吃禁果，我就会赐福于你们，这两个人偷吃了禁果，发生了爱情，人生从此有罪。所以亚当和夏娃的后代都是有罪的，人类是有罪的，这就是原罪说。还有就是上帝预定说，因为人在世界上有贫贱富贵区别，基督教教义告诉你，你过得好是因为你是上帝的选民，你过得不好是因为你是上帝抛弃的人，所以你不要抱怨自己过得好与不好，这是上帝定了的。这实际上是天命论思想。还有就是“三位一体”说，圣父、圣子、圣灵，决定了罗马教皇在人间的统治地位。

到了文艺复兴时期，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都是针对基督教思想所进行的。什么叫文艺复兴呢？就是要把人的精神一直恢复到基督教产生之前的古希腊文明时状态，彻底抛弃基督教的思想，这就是文艺复兴。所以说文艺复兴的理念就包括了用人性否定神性、用人权否定神权，反对宗教的禁欲主义，强调人有享受和追求现世幸福的权利。反对封建专制和世袭制度，追求个性解放，主张自由平等。反对教会的蒙昧主义，崇尚知识、崇尚理性。

宗教改革在文艺复兴时期发生，是有一个契机，当时的罗马教皇为了从民间敛财，发出了这样一个告示，说所有基督教徒都是有罪的，怎么解脱呢？现在我这里发行一张赎罪券，你来买就没有罪了，现在来讲就是打白条。马丁·路德就站起来告诉大家，既然人可以通过阅读圣经与上帝沟通，那么人在上帝面前都是平等的，意思是要你罗马教皇干什么，这个钱不交也能解决问题，这就是一场宗教改革。加尔文在上帝预定说方面提出了一个新的概念，告诉大家既然我们的命运是上帝决定的，但是要有一个检验，你是不是上帝的选民，你如果努力奋斗是一个富有的人，你就是上帝的选民，你如果不奋斗你贫穷了，你就是被上帝抛弃了，所以强调一个人的事业成败就是上帝意志的体现，这样在欧洲引起了一个极大的思想变革，就是强调个人行动的重要性。由此以后，欧洲整个现代文明才这样出现，才这样发展光大起来。所以我们要知道宗教改革所起的巨大作用。

那么对于中国人来讲现在怎么了解宗教的情况呢？实际上就是要知道所谓的天主教就是信罗马教皇这一帮的宗教，所谓的东正教是东罗马帝国时期和基督教分裂之后建立起来的东正教。今天的中东信仰基督教的人，所信的都是东正教，俄罗斯人信仰的是东正教。所谓新教，就是经过马丁·路德和加尔文改革之后的宗教，现在中国人有一些人信仰基督教，都是信的新教。现在梵蒂冈就是罗马教皇住的地方，是一个国家，和我们国家还没有建立外交关系，为什么没有建立呢？就是罗马教皇一定要求在中国基督教的教主要由他来任命，但是我们坚决不允许，所以不能建立外交关系，因为在中国的基督教徒信仰的是新教，不是天主教。欧洲看到的有很尖顶的教堂是新教，如果没有尖顶的教堂是天主教。西方宗教是强加于人的，这种强加于人在历史上造成的十字军东征，现在的人肉炸弹等问题，都是因为强烈的宗教信仰造成的。

第七，中西方民族、国家概念不同。先说中国。中国古代人没有今天意义上的国家概念，我们中国古代人只有一个天下的概念，秦始皇统一了中国就是统一了世界，所以我们的唐朝、宋朝你不可以叫唐国、宋国，是天朝帝国，这是中国人的一个理想，最高理想就是天下太平。现在的领土主权意义的国家，都是西方人打到中国之后才产生的国家概念，所以我们现在讨论历史问题，比如说长白山是不是朝鲜人的，都不要用国家的概念套到历史上分析，实际上在那个时候，这些地方都是我们天子所管辖的领土，是这样的一个意思。中国古代人没有明确的民族概念，中国人只把人区别为文明人、野蛮人和动物，还有这样的一个梯次的区别。所有周边的野蛮人，广东人在古代时期是叫南蛮，只有周边的野蛮人接受了中原的文明，变成文明人，我们都认为是同种。中国古代人从来不因为民族问题而打仗，那些战争都是民族利益之争，而不是民族观念之争，这是我们要理解的大概念。

但是西方人自古以来，因为从古希腊开始，他们国家是城邦国家，所以他们的国家民族概念是非常强烈的。但是他们当时的国家概念是我们今天的中国人还不可思议的事情。亚里士多德曾经讲过，当时的国家多大为合适呢？十万人最合适。国土面积多大合适呢？站到山顶上可以看到国界边最合适，今天来讲相当于中国的一个乡镇，为什么呢？是城邦国家，人口太多，民主选举就没有办法进行了。所以十万人左右，大体上七万人是奴隶劳动者，剩下的两三万人可以互相沟通、互相认识，这样他们的民主、权力才好分配，利益才会有保障。这是他们国家的概念。因此，因为有这样的城邦国家，有这样的工商业，所以它的家族观念、民族观念也是非常明确的，后来民族之间的战争和矛盾也是特别激烈，一次世界大战和二次世界大战都是这个原因。

第八，中西方历史上的政治制度的根本不同。 我们中国古代没有奴隶社会，也没有欧洲式的封建社会，现在我们的历史教材所讲的，中国古代的夏商周是奴隶社会等说法，是我们第一代接受马克思主义历史观的史学家郭沫若这些人所犯的教条主义的错误、本本主义的错误，为什么？马克思所讲的历史五阶段，是考察了欧洲社会历史所得出的一个结论，是符合欧洲历史发展的，但是在我们东方，这个世界，我们的文明，在古代跟他们是没有联系的，基本上没有联系，我们是一个独立的单元。我们这样的一个农业文明的大国，在古代不可能产生奴隶，夏商周的土地制度是井田制，没有工商业，井田制就是土地是共有的，根据成年劳力的情况把土地划分为方格。一个井字格里有九块田地，中间是公田，周围的八块土地是农民自己的，他们的义务是首先把中间的公田种好，相当于九分之一的劳动成果要交给国家，剩下的这一部分是属于自己的。这个时期的农民，他的财产、他的家庭都是自己的，他怎么能会是奴隶呢？马克思所讲的奴隶是没有财富、没有自由的劳动工具，这在中国古代基本上没有这样的情况。奴隶在什么地方可以出现？只有在工商界社会里才能出现。所以古希腊是城邦国家，是奴隶社会，就是因为它有工商业，搞工商业的人才追求财富利益的最大化，必须剥夺一部分的利益，那些人就被在工厂的作坊里，一切权利都被取消了，那些人就是奴隶。中国古代没有工商业，怎么会有奴隶呢？要说有奴隶现象的出现，到今天工商业在快速发展的时候，中央电视台所报道的山西那些砖窑厂的农工有一点像是奴隶，就是因为工商业这些人才被压榨剥削到那个程度，但是到今天这是我们国家绝对不允许的情况，一经发现彻底打掉。

中国古代的封建社会，我们说秦朝以后一直到清朝都是封建社会，这个说法也是一个彻底的错误，正是因为从秦始皇开始不搞分封了，秦始皇有二十多个儿子一个也没有被分封为诸侯，他实行了皇帝统治下的郡县制制度，而郡县的行政场馆都是从老百姓中选拔出来的，这是李斯当时讲的政治架构的一个理想。到了汉朝之后，刘邦得了天下，曾经分封了他的一部分亲属和儿子，但是在整个国家里，这些封王的地方并不占有全部的领土，大部分地方仍然是郡县制。以后每一个王朝，一直到清朝，它也有王爷，但是都没有地盘，怎么就叫封建社会呢？封了什么、建了什么呢？所以我们现在想来这都是文不对题，欧洲中世纪的封建社会只有五百年，就是公元十世纪到十五世纪，它是从法国开始，是中央统治无力，地方势力为了保存自己的力量，进行了一种契约关系，是封臣制度，比如说县长要效忠省长，我定一个契约，你要为我收税，打仗的时候要为我出兵。这样的制度在整个欧洲蔓延开来，曾经有五百年是这样的制度，和我们中国人讲的封建是完全两码事。如果按照这样的思想，周朝之前的制度，才是真正的封建社会，尤其是周朝，是典型的封建社会。秦朝之后的中国社会，应该是皇帝统治下的郡县制社会，它的行政架构是三级管理，但是没有民主制度，是一种以民为本的农业社会。我们讲这些问题，看历史也是需要有我们的独立思考，很多事情在改革开放之后要重新审视我们自己的历史、我们的文化，过去我们有很多说封建社会是专制的、黑暗的等等骂祖先的话，是不应该在现在讲下去的，全世界只有中国近几十年激烈地骂自己的祖先，这是不对的，祖先没有这么大的罪过，如果有这么大的罪过，历史上留下的那么多书就不会写这些内容了，不管是关于文学还是历史的，讲的都是什么事情，今天我们阅读的时候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吗？这个问题值得我们思考。这些我们不再具体讲了。

最后一个问题，中西方文化的冲突和融合。什么是现代国家，现代国家有两个标准，一个就是民主政治，一个是市场经济。我们说要实现的现代化就是这两条，在今天我们中国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市场经济这个发展的条件，但是在政治上，民主制度的建立还在进程之中。什么时候中国的民主政治可以推进到位呢？还要依赖于经济的发展，也就是说我们中国社会从传统社会走向现代社会，一个最大的转变就是城市化。一定要等到我们的农业人口下降到40%以下，到这个程度，中国人的教育素质得到提高之后，我们的民主政治自然就能实现。但是，这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也许还有十年，也许需要二十、三十年，但是前程是非常乐观的。 文化的冲突是什么呢？冲突是暂时的，文化的融合才是最终的大结局。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从1840年以来，所经历了这样一种冲突和融合的过程，就是我在PPT中简单列的这些。到今天我们已经看到了我们这个国家非常光荣的未来，比如说到2049年的时候是建国一百年，中华民族已经可以成为世界的最强盛、最伟大的民族，所以我们这一百年真正担当了要把我们这个国家从传统社会走到现代社会这样一个推进艰巨的任务。怎么办呢？让我们以开放的心态借鉴人类一切优秀的文化成果，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还是用《论语》这一句话，“士不可以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