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日本不断加强与欧洲国家防卫装备合作，日本、英国、意大利三国联合研发第六代战机成为典型代表。2018年，英国提出与他国共同研制“暴风”第六代战机设想，意、日先后宣布加入该国际合作项目。2022年12月，日、英、意三国政府正式发文，宣布将共同开发下一代战斗机，项目定名为“全球空中作战计划”（GCAP）。该计划将“暴风”第六代战机项目与日本F-X战机项目融合，开辟了第六代战机研发的另一路径。2023年3月，三国防长齐聚日本，在计划公布后首次正式磋商研发下一代战机相关事务。同年12月，三国防长签署关于共同研发新一代战机的协议，标志着该项目正式启动。
日本积极准备为联合研发开辟道路
今年3月，日本政府召开内阁会议，决定解禁其与英、意联合研发的新型战斗机向第三国的出口，在此基础上，当天日本政府召开国家安全保障会议，修改“防卫装备转移三原则”实施方针，对新型战斗机出口作出具体规定。5月14日，日本国会众议院批准一项法案，同意日本与英、意共同设置一个协调、管理机构，以促进三国合作研发生产新型战斗机。6月5日，日本参议院通过日本与英、意成立“全球作战空中计划国际政府组织”(GIGO)的提案。
日、英、意三国同意将GIGO作为联合研发管理机构，并设置生产制造企业联合体，两大组织成为推动联合研发的“两翼”。10月19日，三国防长举行会谈，同意加快推进下一代战斗机的联合开发计划。三国将于本年度内在英国共同设立GIGO为协调、管理机构，首任首席行政官将由日本人担任。日本防卫大臣中谷元在会后表示，他计划任命负责国际事务的前防卫官员冈真臣出任该职务。GIGO将包括由三国政府代表组成的运营委员会和负责具体业务的执行机构，规模预计达几百人，该机构将负责与军工企业签订合同以及进行出口管理。为保证联合研发工作顺利推进，除建立共同研发管理机构GIGO外，三方还设置了战斗机生产制造企业集群，即企业联合体。该企业联合体将由日本三菱重工、英国航空航天和国防承包商BAE系统、意大利防卫装备巨头莱昂纳多三家公司组成，负责人为意大利人。GIGO与企业联合体作为三国联合开发的“两翼”，各司其职，相互配合。GIGO综合管理战斗机开发计划，统筹三国需求，GIGO的执行机构负责与企业联合体进行协调，向企业联合体下达设计和生产订单。
三国联合研发为何得以实现
国防装备联合研发成为国际趋势，“全球空中作战计划”符合三国的战机更新与作战功能提升方面的需求。军事技术和武器装备的尖端化使得高端武器的研发和采购成本大增，联合研发意味着更多技术巨头的“强强联合”，通过多国共享技术、共摊费用的方式来降低研发和制造成本及风险。日英意三国研发第六代战机的时间节点比较接近，为其合作提供了契机。2018年，英国启动第六代战斗机“暴风”项目研发，意大利是该项目参与方。2019年，日本防卫省公布下一代战斗机概念，并将其命名为F-X项目。除了时间接近、进度相仿之外，日、英、意对于下一代战斗机的技术需求也比较一致。当前，三国使用不同版本的F-35战斗机，该战斗机无法满足其作战需求。“全球空中作战计划”将充分整合三国技术优势，意欲研发拥有先进传感器、尖端武器和新一代信息网络系统的新型战斗机。
英国BAE系统公司称，该战斗机的外形设计已经确定。今年7月，在英国范堡罗国际航空航天展览会上，由三国联合研制的下一代战机概念模型面世。按照研发计划，GIGO与企业联合体最早将于2025年签订第一份合同，随后新型第六代战斗机进入全面研发阶段，2027年前完成设计，2029年以后转入地面及飞行试验，2035年正式服役。日本甚至提出2035年将部署100架第六代战斗机计划，从而替换日本航空自卫队现有的91架F-2多用途战斗机。
影响不容忽视
联合研发新一代战机的合作模式对日英意三国来说都是新的。英、意早就是欧洲战斗机开发方案的合作伙伴，随着两国与日本国防装备合作越来越密切，三国合作成为现实。随着合作研发第六代战机的不断推进，三国将深化防务和科技优势，整合国防装备领域的供应链，强化国防工业基础，这也预示国际防卫装备合作的新风向，并提升三国在相关领域的话语权。
对日本来说，这是二战以来其首次与美国之外的国家展开重大防务合作，对日本防卫政策调整以及日本加强与欧洲的安全合作具有重要影响。该计划逐步推动日本在安保领域与欧洲国家编织一张更加紧密的双边及多边合作之网，促使欧洲国家进一步关注亚太安全形势。这也意味着日本与美国的军工链条将扩展到欧洲乃至北约，并将进一步提高日本航空自卫队与北约空军的互操作性。同时，日本借由联合研发计划，推动国内逐步修改“防卫装备转移三原则”，在防卫装备联合研发和出口方面谋求“突破性进展”，进而解禁集体自卫权。
不过，由于三国研发和合作经验不足，项目经费紧缺，合作存在变数。日本三菱重工、英国BAE系统公司和意大利莱昂纳多三家公司都参与了美国F-35战机项目，且均拥有组装生产线，并承担相应部件的生产供应，成为F-35全球产业链中的重要一环。但是美国并未与其盟友分享第五代战机的核心技术，这使得日英意三国仅具有F-35战机的部分组装生产经验，缺乏关键技术，这是三国联合研发第六代战机的重大制约因素。同时，三国缺乏大型军事项目合作研发经验，战后日本仅与美国进行过此类合作，与英、意两国合作需从头做起，在合作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一系列问题。此外，该项目花费巨大，对于少子老龄化与政府债台高筑的日本来说，增加高额防卫费困难重重。同样，英国也面临严重的财政困境。日本的防卫政策一直深受美国的制约和影响，这也为三国合作研发增加了更多不确定性因素。可见，“全球空中作战计划”任重道远且前路漫漫。
来源：《世界知识》2024年第23期。作者：陈静静，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副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