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华大学开设的《跨喜马拉雅山文化廊道初探》是夏季小学期课程。这门课被牛津大学的Miles Young 教授称之为“思想的大篷车”。我们在路上像古代喜马拉雅山的苦行僧,学生根据每天在西喜马拉雅山旅途中的采访观察写一篇六百字的日记。每天晚上在沿途客栈睡觉前,学生报告当天的日记。
在路上,我在西藏给学生每日写作的训练就是两个简单的问题:“What’s the story?” (今天的故事是啥?) “So what?”(这个故事的意义在哪里?)。这门课不仅让学生写出西藏的故事来,还要写出故事的意义来。我不仅教学生的写作技巧,提高学生在西藏旅行中的好奇心,更要提高学生的宏观叙事的能力。
历史上,西喜马拉雅山的山口廊道一直是中国通向世界的孔道,是华夏文明、佛教文明和伊斯兰文明相遇的地方,如今更是“一带一路”的重要节点。我和学生们沿着西喜马拉雅山边地调研写作,力求对环喜马拉雅经济合作带有一个独特和全面的理解。
当前世界体系正在发生大变局的时候,我们应该把一剧烈变化视为环喜马拉雅诸国知识分子开展喜马拉雅新的知识生产和新的叙事的契机。喜马拉雅区域是西方殖民势力对亚洲区域进行殖民统治最早、最深入的地区。从英国帝国主义到今天的美国霸权主义,从来没有停止过有关喜马拉雅地区的宣传和破坏。在全球舆论新环境里,表面上看到的是涉藏假象,其本质是一场严峻的东西方思想战争。2022年6月1日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对《外交事务》说,“我们能做的和我们正在努力做的是改造北京周边的战略环境。”
环喜马拉雅诸国知识分子要勇于突破西方学界和媒体的思想禁锢,开展自主的跨喜马拉雅山的历史、文化与社会写作,形成由中国学者和喜马拉雅周边诸国学者为写作主体的喜马拉雅新叙事。喜马拉雅新叙事的目的就是要用环喜马拉雅国家和地区人民的大团结叙事取代西方二元对立的喜马拉雅叙事。
当前环喜马拉雅诸国学界和媒体严重缺乏自主的喜马拉雅知识生产,严重依赖北大西洋国家的喜马拉雅知识生产。其结果是,一些国家的学界和媒体受制于西方话语,内心有恐惧,缩手缩脚,不敢自主地开展喜马拉雅的叙事写作。随着美国从中国周边入手,不断挑衅和威胁中国,环喜马拉雅经济带和跨喜马拉雅的民心沟通的战略价值日益凸显。环喜马拉雅诸国知识分子和写作者要勇于在这百年未遇的大变局下,开展环喜马拉雅写作,通过我们自己的写作,让环喜马拉雅地区的人民积极开展相互阅读,这是建立环喜马拉雅经济体的知识条件。
去年秋天,在我主持的《跨喜马拉雅山文化廊道初探》大篷车课上,清华大学日语系学生朱益孝说,通过在喜马拉雅山里上课,我最深刻的认识是,西方迄今对待包括中国在内的大多数环喜马拉雅国家仍然坚持其陈旧的东方主义。包括西藏在内的整个中国都是被西方所定义的他者,是西方人构建和定义的“东方”。由于很多人缺乏对西藏的实地考察,仅凭借西方媒体为国际社会营造出的一种对西藏的陈旧刻板的套路去认知。这与西方殖民者在过去两百多年里对整个“东方”世界的话语建构和叙事是一样的。在今天这个后殖民时代,环喜马拉雅山诸国知识分子仍然面临十分艰巨的任务,用自主和独立的叙事,冲破或超越西方殖民主义者有关我们的东方主义叙事。
清华大学历史系学生王皓旭说,我试图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对西藏的发展产生那么大的偏见,或许是因为其获取外界知识的渠道过于单一——只是通过西方生产的涉藏信息获得其对西藏的认知。但是,仅靠西方生产的信息、并不能对西藏做出正确的判断。外界应该更多地以来当地人生产的知识去认知西藏。
中华文化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共同体意识的方法论,中华文化的“化”源自儒家的“近者悦,远者来”的文化自信与民族自信。通过与南亚和西亚诸国开展环喜马拉雅山旅游和旅游设施建设,中国西藏也可向外喜马拉雅国家和地区展示中国式的现代化和人类文明新形态,恢复外喜马拉雅周边多家和地区对华夏文明的向心力。
选自《2023·中国西藏发展论坛论文选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