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之《春秋公羊传》为何氏一家之学,至何氏之学出于谁氏,书阙无考。《后汉书·儒林传》惟言休与其师博士羊弼追述李育意,以难二传。李育亦为博士,在《儒林传》,传亦但言其少习《公羊春秋》,未著其为严氏或颜氏也。故何氏学出何人,其书用何本,自来无以说之。
余以《汉石经校记》考之,知何氏实兼用严、颜二家本也。《汉石经·公羊校记》每称颜氏,盖用严氏本,而以颜氏异同附之;犹其《诗经校记》中有齐、韩字,乃用《鲁诗》,而以齐、韩异同附之也。今其《校记》见于《隶释》者四条,其一曰:《传》桓公二年,颜氏有所见异辞,所闻异(下阙)。其三曰:卅年,颜氏言君出则己入。今何氏本于桓二年,僖卅年皆有此文,是从颜氏也。又其二云:何以书?记灾也。此上当阙“颜氏言”三字。又此条下空一格,有卅年字,则此条当为《僖二十年传》“西宫灾,何以书?记异也。”之校语。校语既出“何以书?记灾也。”之异文,则其本文“灾”当作“异”。《唐石经·公羊传》作“灾”,与颜氏合;宋十行本作“异”,则与严氏合。其四云:颜氏无“伐而不言围者,非取邑之辞也。”何本有此十二字,亦从严而不从颜也。然则邵公之本,实兼采严、颜二家,与康成注《礼经》、《论语》体例各同,知后汉之季,虽今文学家亦尚兼综,而先汉专己守残之风一变,家法亦不可问矣。
按:今日守公羊,严、颜之学不可知也。以何氏之言张大义以佐左氏者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