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望2015年世界经济发展的趋势图景,与许多研究报告主要通过模型推导的方法来预测世界经济形势不同,上海社科院世经所的报告以宏观经济分析为主,侧重于从影响世界经济增长的重大变量入手,对未来世界经济增长的趋势性变化以及全球经济格局的战略性调整进行前瞻性分析。本刊特摘发其核心内容,以飨读者。
影响2015年世界经济的六大变量
2015年的世界经济增长将仍然处于经济周期的深度调整阶段。我们认为,以下六大变量会在未来时期对世界经济增长产生重大影响:
一是美国升息或不利于全球经济复苏进程。如果美元利率上升,首先会导致汇率和资本市场大幅波动,大量资本从新兴经济体流出,弱化这些经济体的经济增长动能。如果利率上升得比预期更为急剧和迅速,那么市场风险情绪以及风险溢价水平都将上升,威胁全球金融市场的稳定,全球经济将重新面临中期停滞的风险。另一方面美元大幅升值可能会加重部分新兴经济体国际债务的偿债负担,违约风险剧增。这将阻碍2015年世界经济的顺利复苏。
二是地缘政治、石油价格下跌以及俄罗斯经济动荡或将放缓全球经济复苏步伐。地缘政治的持续恶化导致俄罗斯经济动荡加剧,以石油为主的国际能源价格持续下跌,可能会使全球经济陷入低利率、低通胀、低增长三者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对能源输出国来说,油价的持续走低及其带动的大宗商品价格普遍下滑,令经济增长雪上加霜,更严重的是由此形成的财政收入下降将会带来新一轮的财务危机。
三是欧洲货币政策的不平衡性或将影响全球经济复苏进程。虽然欧盟努力推出各种有利的货币刺激计划,包括欧洲版的量化宽松政策,但各成员国复苏和增长的不平衡性弱化现有货币政策的效果,导致欧洲经济恢复依然缓慢,给2015年全球经济增长带来较大的不确定性。
四是日本经济政策的结构性困境及其有效性增加全球经济复苏的不确定性。目前日本已经实施宽松的货币政策,但政策效果的发挥必须予以积极财政政策的配合,然而高企的政府债务水平又挤压了日本政府的财政空间,进一步削弱了宽松货币政策的有效性。目前来看,日本经济恢复难言乐观,恐成为影响2015年全球经济增长的不利因素。
五是新兴经济体结构性改革与创新或将为全球经济复苏提供新动力。新兴市场经济体普遍存在通胀水平较高,汇率高估,基础设施落后,财政、货币政策缺乏透明度等问题,易受外部环境变动的影响。2014年以来新兴市场经济体波动开始加大,部分新兴经济体启动的国内经济改革或有利于新兴经济体的经济增长,为世界经济增长增添新活力。
六是新战略、新能源、新方式将为全球经济复苏打开新空间。首先,以中国“一带一路”为主的经济增长新战略将为全球经济增长开拓新空间。从中长期来看,“一带一路”既有助于消化国内过剩产能,也有利于推动周边国家及区域经济的共同增长,利好全球经济。其次,以页岩油气革命为代表的新能源技术方兴未艾,预计将深度改变全球能源市场,为世界经济提供重要的能源支撑。再次,以工业4.0为核心的新工业方式,对全球生产格局的调整产生重要影响,将成为推动世界经济持续稳定增长的新方式。
世界经济:弱复苏中持续“分化”
预计2015年和2016年世界经济增长率分别为3.34%和3.68%。弱复苏中持续“分化”,是世界经济趋势主要表现之一。
一是发达经济体复苏已明朗,但各国“冷热不均”。在美国,劳动力市场状况不断改善,投资支出日渐回升、潜在需求稳步释放,企业和金融机构资产负债表业已修复,以及QE政策退出后的资金回流增加等,都奠定了2015年美国经济增长势头。预计2015年和2016年美国经济增速将分别高达3.51%和3.74%。欧元区2015年经济增速为1.22%。日本经济将“低温”徘徊,预计2015年经济将下滑至1.04%。
二是新兴经济体增速渐放缓,但各群体“千差万别”。中等偏下收入群体经济增长欣欣向荣,尤其是印度和印尼,由于国内存在巨大的内需基础,有望给地区经济增长提供强有力的动力,预计2015年这部分群体经济的平均增速高达5.4%。中等偏上收入群体经济增长不温不火,预计2015年、2016年其平均增速仅能保持在3%上下。高收入群体在2015年和2016年平均增速将达到2.75%和2.88%,但各地区略有差别。如新加坡、韩国和中国香港增长率相对较高,而俄罗斯2015年经济增速仅能达到0.78%。
三是新常态下的中国经济将保持中高速增长。预计2015年经济增速降为6.64%。然而,2015年积极有力度的财政政策和松紧适度的货币政策,将带动“三驾马车”平稳转型,更均衡地拉动经济增长:
从消费看,需求对经济增长贡献渐长,消费开始步入细分市场阶段。刘易斯拐点后,中低端劳动力的收入水平逐渐上升,导致中等收入群体可支配收入将稳步提高,利于消费潜力的释放及消费升级,对经济增长起到刺激作用。
从投资看,增长动力将聚焦于基建投资。基础设施建设如互联互通以及一些新技术、新产品、新商业模式的投资机会将大量涌现。预计2015年整体投资增长将由弱转稳。
从出口看,发达经济体经济复苏等因素,利于我国出口恢复。再则,受益于“一带一路”、京津冀协同发展、长江经济带等区域发展战略,对外贸易的新型优势将逐渐涌现。另外,全球石油价格下跌利于改善中国的贸易条件。预计2015年我国出口仍将小幅上涨,成为经济增长的重要支撑力。
国际金融:风险累积,动荡孕育
一是美英货币政策逐渐正常,欧日或将重启新一轮QE。预计明年中或下半年美英将开始小幅加息。然而,欧元区和日本将继续沿着放松银根和扩大央行资产规模的宽松货币政策道路走下去。全球货币政策分化趋势或将延续,预计2015年金融市场的低利率和低波动率的现状将被打破,各国利率和汇率分化将更明显,金融市场可能出现大幅度波动。
二是全球银子银行规模庞大,或危及尚处于恢复中的金融市场。目前,全球影子银行总规模已达60万亿美元,接近全球GDP(即77万亿)水平。在全球经济稳定性复苏尚未形成、各国政策变动异常、各种风险远未出清的前提下,随着美国货币政策紧缩及美元升值,新兴经济体资本流出、货币贬值、资产价格下跌等必将显现,全球金融市场的脆弱性必将再次累积爆发。
三是“新旧”风险并驾齐驱,或引起新一轮金融动荡。发达国家高失业率(尤其是欧元区)、高负债、大宗商品价格波动以及地缘政治紧张态势加剧、埃博拉疫情继续蔓延等旧有风险远没解除,美国“单引擎”复苏带来全球经济再次失衡格局、新兴经济体增长面临再次下滑态势等新生风险不断涌现,导致全球风险情绪以及风险溢价再次上扬,如若产生扩散效应和大范围的金融压力,全球金融市场稳定性将面临威胁。
世界贸易:波动轻扬,因素多样
一是全球贸易规模将小幅上扬,但进出口或难保稳定。2013年全球货物和服务贸易增速已达到3%,接近2008年增长水平,但距离危机前8.08%的贸易增速仍稍显缓慢。然而,由于各国经济恢复差异化严重,国际需求变化莫测,加上国际政治、油价波动等未来不确定性因素影响,各国进出口规模将很难保持稳定。
二是低油价利好全球贸易,但通缩压力“不容小觑”。全球原油产量充裕,尤其是页岩油开发使包括美国在内的非欧佩克国家的原油产量大幅提升,偏弱的经济增长进一步恶化原油需求,预计2015年全球油价将延续“跌跌不休”态势。但是长期低油价将拖累全球大宗商品价格,全球低通胀格局或被动加剧恶化(尤其是欧元区),预计2015年全球通缩压力依然强大。
三是美国消费恢复利好全球贸易,但中国贸易增长渐成新动力。发达经济体尤其是美国经济复苏前景乐观,居民消费支出逐渐恢复,将带动全球贸易增长。2013年美国居民消费支出增长率为2.45%,已经超过2007年2.24%的增长水平。同时,2013年全球货物与服务贸易增速已达到2.94%,预计未来两年贸易增速仍将保持上涨态势。另外,中国在全球贸易中的地位与日俱增,进出口贸易总额占全球贸易份额开始超过美、英、日,将成为带动全球贸易增长的新动力。
全球投资:有限恢复,资本逆转
一是全球FDI增长乏力,投资缓慢增长难以改观。各主要经济体尤其发展中国家内部增长乏力,结构性问题突出,导致FDI流入减少,影响全球直接投资规模。预计2015年和2016年发达国家FDI增速有望快于发展中国家。但是,一些新兴经济体的脆弱性、政策不确定性和地区冲突所带来的风险仍将对FDI流量的预期回升带来不利影响。
二是全球货币政策差异化趋势加强,牵引国际资本流向分化。预计美联储将在2015年中后期实施加息政策,英国将紧随其后,全球流动性整体上将随美联储退出宽松政策而趋紧。发达经济体经济的缓慢复苏和新兴经济体的增长困境,使得国际投资者趋利避害的特性促使资本流向逆转,即发达国家继续吸收回流资本,新兴经济体资本流出趋势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