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从过去的高增长平台,逐步走向趋缓的平台,是必然的事情,这不只是增长下跌问题,从长周期来看,是经济波动问题。
从追求增长速度是为保就业,保就业是为保社会稳定的逻辑看,当前影响社会稳定的主要压力不是来自就业;实际上,就业问题、国家问题、出口问题都不是最敏感问题。当前最应该担心的问题是,经济增长速度下来后要避免社会系统性风险的爆发。因为经济增速放缓,将导致社会资金紧张,推高资金成本,加剧债务风险,挤压服务经济的资金需求等一系列问题。对此,中国要有办法、有回旋余地解决这些问题。
第一,必须明确,惟一的出路是改革。从根本上来讲,当前的金融问题反映的是经济结构问题,而经济结构问题只凭借货币政策的调控是不能解决的。客观地说,相对其他领域,当前的金融市场已经是相当的市场化了,不管是国有银行,民营银行,还是村镇银行,都在讲利润原则,但是大家对金融改革还是不满意,要进一步推动金融改革。
第二,必须发挥市场机制,淘汰一批企业,可以降低社会道德风险。地方政府不担心发债,金融机构不担心地方政府不还钱,政府、企业不担心,老百姓就更不担心了,这是全社会的道德风险。按照市场行为准则,地方政府、房地产融资、大银行的金融行为都没做错,都坚持了改革原则,但经济增长速度放慢以后,有些混不下去的企业就该破产、淘汰,进而被驱逐出市场。不倒闭、不破产一些企业,市场调整和制度改革就无法深入,现在正处于这个时期的关键时刻。
第三,要守住中国不发生社会性风险的底线。不管是什么国家,这是保持基本社会稳定的基础。当前,国民经济当中存在一定的风险,对此有必要调控和改革兼顾。但是,在改革过程中要防止市场震动过大,要防止主动去引爆不可驾驭的系统性风险。目前,金融业是一个负债面广,风险传导快,涉及到方方面面的行业。金融机构一旦出事,一天、一个小时、甚至一分钟就可以传导到全国各个金融机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实体企业的比例比较小,传导比较慢,风险相对可控。因此,市场改革从实体企业入手,风险小一些,效果更好些。
对于地方政府债务问题,要研究缓兵之计。笔者建议:一、对巨大的地方政府风险采取新旧划段,隔离存量的原则;二、政府要讲清楚债务损失的处理原则,包括中央财政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要讲清楚。风险量化后,市场就会根据政府资产的风险高低进行分类,有的政府利率高,有的政府利率低,这样的话整个市场需求资金就会慢慢减少,实现市场配置。第三,中央政府要及时发出明确的信号,强化市场财政纪律。中华人民共和国1995年《担保法》第8款规定,各级政府不准以什么什么形式做担保。现在各种形式的担保都有,其实,政府不应该兜,有问题上法院。政府要加大宣传力度,既防止多米诺骨牌效应,又要让市场坚决拒绝高风险理财产品的出现。
(作者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名誉所长)
来源:国际金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