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美国相比较,中国的地缘特征非常不利,这也决定了中国的地缘环境和地缘政治的复杂性。因此,在中国成长为世界大国的过程中,不同于美国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中国要处理与周边国家的复杂的、棘手的甚至是决定中国大国特性的外交关系。对中国来讲,这是一个战略性和全局性的问题,而美国则坐享“周边无战事”的地缘优势。中国的邻居中涵盖了大国、周边、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这就需要中国既要有一个系统的和完整的周边战略,又要有一个细分的和具体的周边战略。
首先,中国如何加强与周边国家在涉及双方问题上的共识性设计?中国与部分周边国家之间的矛盾是因为领土主权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如何平衡历史权益诉求和现实利益冲突?无论是设计多种路线图来解决领土争端,还是对分歧进行管控,都需要有一个基本的共识性设计。中国是一个奉行中庸之道的国家,在外交上也是如此。看看当前中国在一些问题上的表态,不再是因为实力不够,往往是中国有意为之,从而为解决问题留下空间。从大的环境来讲,当前亚太地区从经济、金融等低政治问题到外交、安全等高政治问题都存在制度的共识性设计不足的问题。即使已经达成的共识,落实和执行也存在困难。
其次,如何加强与周边国家互动过程中的契合性和均衡性?由于发展动力、国内制度、国际互动的差异,亚太地区整合过程中存在对接不畅问题。如近来出现争议的中国与缅甸的关系就是如此。缅甸与美国的接近既有缅甸国内的压力也有其国际互动的需要,缅甸知道中国对它的重要性,不会“怠慢”了中国。中国需要在新情势下在与缅甸的互动过程中把握自己的节奏并根据其反应做出调整,以达到双方利益的契合和均衡,从而平衡经济权益与政治和安全权益。
再次,如何加强与周边国家在地区机制上的协调?如何做到“协商治理,协调治理”?当前亚太地区的经济机制出现了由美国主导推动、众多国家纷纷参与的“跨太平洋战略伙伴关系协议”(TPP)与由东盟主导、中国推动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议”(RCEP)并存的局面。正如美国战略家布热津斯基所言,中美两国应该考虑在亚太地区建立一种全面的经济合作模式。而现在中美却有两种不同的建议,中方有RCEP,美国是被排除在外的,美国也有TPP,中国是被排除在外的。中国已成为众多周边国家的最大贸易伙伴、最大出口市场、重要投资来源地,基于此,中国在地区机制协调上要更多倾听周边国家的声音。
最后,如何统筹平衡“国内发展—国际互动”的关联性?中国自身对这一关联性如何统筹?其它国家对这一关联性如何统筹?各国社会的多元化使利益、观念和思想出现分化和分歧。民众在国内发展和国际互动的认识上出现差异。而且,整个国际社会出现的不同程度的“内向化”,也使很多国家更加注重内部结构的稳定与发展。但全球化的世界,国内发展与国际互动存在巨大的关联性,如何统筹平衡好“国内发展—国际互动”这对关系事关重大。中国将改革开放和和平发展作为两大国策正是中国统筹这对关系的体现。我们在与周边国家打交道过程中,要要深入研究其国内是如何统筹这一关联性问题的,或许我们能从中找到其外交政策的根源。
中国作为一个大国,注定与周边国家的合作和依赖是不对称和不均衡的。因此,中国要发挥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面的互动,利用多种工具,全方面拓展中国与周边国家的互动空间。一是加强国内自身的制度建设,特别是自身的发展与治理问题。二是加强中国周边外交战略的制度建设,这更多要强化周边国家对中国的信任,既包括经济发展方向的信任,更包括对中国的政治承诺和安全保证的信任。三是加强中国与周边互动过程中的制度建设,构建中国分担亚太地区国际责任与权力的框架,适度照顾中小国家的利益,增加自身新增国际影响力的国际合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