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园居士:时事评论的瓶颈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1064 次 更新时间:2012-06-29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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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园居士  

[独园居士注释:这是『创作与阅读』的第三篇,按照我的个人习惯,既然是已经分类的文章,就会按照本部落的分类进行刊发,但既然又是与时事评论相关,再说读书看电影版块人气不怎么样。倒不是我过于喜欢人气或点击率,而是为了便于与更多的同好之人共享一点个人意见,便刊发时事观点版块,同时抽离自己的分类。]

刀笔吏的工作其实很不好干,草拟各种文书本身就不能携带个人情感元素去进行某些技巧的运用,因此,当读到一篇公共文本的时候,很难分清这是哪一个具体的人所草拟的。最终文本被领导签字,再盖上单位的公章,进行抄送、传阅。

文本语言里不允许去展开个人的感触,只能动用语言文字之间的内在关联进行,实在是难为人。如果说散文难写,那是因为散文的文字需要把真善美三种元素都进行恰到好处的演绎。诗已被前人写尽,这是诗人的慨叹,也是一种恨,但其实每一个不同的时代背景条件下还是有其相应的特色产物——如文本,在帝王的朝代里,如清王朝那种让文人浑身都有些颤粟,但真正被诛杀的却并非一定是士人,据专家考证被杀的人里面其中不乏忠君爱王的贫苦草民,他们如觅得一句好文,都想着如何把这个好句与皇帝分享。“奇文共分享,疑义相与析。”的精神是值得弘扬的,但如果君主对这种句子不感兴趣,完全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其实聪明的知识人早在这之前就想好自己的逃命法则,那就是媚上的时候要佯装一种彻底的服帖,没有丝毫的犯上之心,流露到文本世界里也只是机械的八股文,套用一种文本框架适当的进行一点补缀。在这方面,现时的公务员抄写各类学习心得可谓是尽得其真传,去互联网世界搜寻相关的学习心得,然后尽可能的寻找与本职工作相关的,这样就只需要把作者姓名和具体工作单位的地址进行变更,然后再用A4的纸张打印出来,订书机一订就可以上交,最终挂在机关的学习园地里,任它落灰。于我来看,纯粹只是浪费纸,一点也不环保。

但这样的人还是混迹机关里,依靠各种关系网密密编织,时刻寻找着晋升的梯阶。如果那种只是甘于庸碌混迹到退休的人,其实在行内照样被人嘲讽,嘲讽词是不上进。遇上过一个职能部门的吏,他说:去参加党校的培训班,其实也就只是当作旅行和打打瞌睡的休息,最后在考核试卷需要填写标准答案之时,早就是开卷有益。

权柄在手,如果不能很好的运用,那还真是好人。可惜现时里这种好人往往因个人性格的怠惰,升迁无门。我曾与职能部门打过些交道,一点津津乐道的谈资都没有找着,在我的眼中,我已经是失败的,因为我真的没有干出哪怕是一点值得炫耀的事情出来。但我是真累,现时总有一些人会善良的去为中国处世哲学里添砖加瓦,说人际关系是一门大学问,我倒没有人际关系上的烦忧。只是刀笔吏式的草拟文书太累,一篇文书写出来,先得交给顶头领导审阅,等到顶头领导一番圈点之后再去寻找办公室主任审阅,等到再一次获得首肯之后才能向更高一级的局级领导审核……如果事情太大,还只能是一点意见稿得报批更高一级的领导。于是乎,我就在不停的修改中度日如年,顶头领导如科长这类人,虽然官衔不高,但具体管着我的时候,还是会发现他们的权力真是不小,既然获得旨谕,那也就只得无可奈何的改——改来改去。得遇局级领导的指点,他说:草拟文书的时候,一定要有一种大局意识,一定要把自己置换到领导的视野里去进行,这样我也就不用替你审阅的非常痛苦。他的痛苦也是我的痛苦,因为我最早的文书就是按照这种路数走的,只因顶头领导或办公室的谕旨说:你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我才改的委婉、卑谦,低到尘埃里等领导的终极意见的。

这也就是我一贯认定,体制的行事效率必然是低下的,内部机器运作起来特别困难。自然还是有聪明的人剑走偏锋,遇到自己犯难的事就直接去报请局级领导审批,结果是领导极其不耐烦。他说:我又不是你的小卒子,你有事没事就来烦我,我哪有空啊?

也就是这段时间,我突然看到互联网刊载了一份所谓的调查报告,里面说的是体制的吏们对政治体制改革竟然是毫不知情的。我一点也不惊讶更不觉得这是不正常的事,相反,这事太正常。在新疆的近四年时光里,不止一次的听闻自治区级的领导发下狠誓:一定要读书,而且还要读好书,甚至每一个星期各级机关部门都要做读书会,进行读书心得交流。呵,可惜最后流于形式和过场,如同鲁迅的那句:街市依旧太平,职能部门的内部机器运作还是蒙了一层灰。

时事评论文章只是文本里的一种形式,具体到是哪一种形式,可以是杂文、也可以是议论叙事文体,当然还可以有不同的别解答案。时事评论文章的时效性一直是各种大家强调的,但照样还是有能把时光留住的时事评论文,如鲁迅先生的一篇文章《记念刘和珍君》就应该是这类文章的典范。

犹记得一句经典名言,里面说:“如果一个人的智识相当于容器里的液体,随时可以把那些低洼的地填补,该是多好啊!”这是一种假想,假想的还挺美,禅宗公案里记述过日本僧人的一个故事,说一个人进门就难以把控自己的嘴,时时的发表着各种见解。禅师的开道之方就是把一个茶杯取来,不停的倒水,弄的来客大急呼喊:禅师,杯子满了。禅师借此机缘点破:如果一个人太满,怎么可以再往里面添加东西呢?

这个隐喻就是放置到现时依然不会过时,太满的人处处可见。愤青是一个标签吗?对时事发表一点个人的见解真的会不妥吗?可是不管你在现时还是在虚拟的互联网里,总会时不时的被人扣上一顶帽子,他们的标签是贴的那样顺手如意。前些日子与人在聊天室的深夜里大谈特谈一会儿时事,惹得同聊天室的聊友不快,其中有两位先生找上门来踢馆,意思是:我的个人意见太强势,有些往人脑子里硬灌的嫌疑。最终不欢而散,但在散场之前还是惯例的道别,又有一位先生说:你们聊的过瘾,我看的过瘾,瞧你应该是聊兴大发,怎么可以这样轻易的去入睡?我只是笑笑,简单地回复一句:辩只是为了示人。

辩只是为了示人,是否文本有时候也只是那么随意的写出来让人看看,博取一点廉价的点击率或者同情心?那么如同时事评论这类针砭时事的文字如何让创作者心安啊? 打火机里的液体,如果把打火机随意的换一个方向,会发现液体会立刻开始朝少的方向涌动,最终达到一个相对持平的状态。优秀的匠人从这里面窥透玄机,他们会用一个透明的塑胶水管里面注满水,然后拿到需要做出一个水平线的地方放好,再用一种刻刀做出标记,最后用墨盒墨线弹出一记漂亮的印记。

但这种聪明有时候并不能代表代代相传的智慧会进行完整无误的传承,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似乎是一种永恒存在的情形。有时候当一个人深夜里失去睡意,一个人独省其身的时候会突然大悟一点生活里的迷津并为此兴奋,恨不得立刻去寻几位知心友人醉他一夜。也就是说有些时候人需要疏离自身,进行某种适度的降温,这种降温里最好的就莫过于独省、扪心之问,如果我是在某种时刻某种情形,我又该如何?借此机缘自悟出一条属于自己的人生体验智性线索。

而时事评论其实走的也是这条路,写时事评论之前需要参详事件原委,去厘清这一事件具体都有些什么事在发生,发生的原理和动机乃至未来的走向是什么,做出一个适度的评估。但这个评估必须借助文字来进行呈现,可以是勾勒、也可以是描摹,甚至可以是联想,等到文本生成的时候予以示人。

但凡需要示人的东西都需要一个传播的媒介,如果说聊天特指那种借助肢体语言或口头言语进行的沟通,有时候可以用夸张的肢体,也可以把说话时的声线提高几个分贝,至到对方——那个倾听者说:哥们伙计,咱有理不在声高,小声一点也是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时,或许会进行适度的调整。

但文本的示人就需要借助可以示人的工具,互联网写作时代里的示人倒是一种简化关系,只要把文本捣鼓到一个可以让其它人看到的地方就总会有或多或少的人来看。这也就是网络时事评论文章巨多的一种缘由吧,但这种写作是一种简化,因为它不似传统媒介那种需要面临审核,审核里包含两部分:文本的适当,个人观点的适当乃至是否有建设性的意见,自然对一个需要由政宣部门把控的官方喉舌媒介还会附带一种最重要的要求——政治正确。

如果把鲁迅先生用复活的方式重新临世,他也会苦恼,民国时代虽然有些东西他看不顺眼,但起码他的文章发表权利还是可以得到保障。而现时的时事评论面临这一个审核机制,很多时候是没有示人的机会的,只能走另类的道路。如地下文学的地下通道,这类文章的写作者其孤苦之心是难得被人摆放到台面上进行宣讲的,本身就是一种秘密,让那些与自己习气相投的人读到,还得担心是否会被告密,要是一旦告密很难有翻身之日,更可能被划规成一种另类知识份子,一种不可以透过正常渠道再进行任何发表的异形人,其所有的著作都被划归一种不合适宜的档案里装订好,等它长出时光的青苔。

互联网提供了另一种可能,但这种可能性也在时时被监管。我总能遇到各类的打不开网站,就算打的开网站也可能在点击某一篇带有一些不修边幅文章时迅疾被关闭。这种苦恼对中国大地上的网民已经是见惯不惊,只要偷问几个热衷的哥们兄弟,他们都会笑着来一句调侃:在中国的互联网上,如果你不遇到打不开的网站,那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中国网民。这种把冯小刚电影《大腕》台词进行改编,随时都会找到兴奋的节点,随时欢乐。

虽然不少人疾呼言论自由和出版自由,但这个麻木的华夏民族总认为这点芝麻大的事不值得一说,甚至认为这是知识份子的包藏祸心。他们更热衷创建一套文本的疆界,也就是说哪儿是三八线一定要划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很容易让人回到清苦的读书时代,那个时代里还是有特别情谊的同桌,因为共用一个木头书桌。既有人仿照先贤在书桌上刻字以警示自己是求知上进心极强的学子,也有人为了疆界在课桌上刻下一道深深的沟,如果谁超过那条线,立马就用手肘去撞他、顶他。有时候,上课的时候,也不会太瞌睡,还有一件娱乐的事可以干——用着暗劲,时刻预防着那种可能逾界的同桌。

文本的疆界,或许最终还是会被论证需要实施的。就连我从文本自身的需要来看,也觉得有些时候文本还是需要疆界的,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认同文本里的疆界是政治正确又或是道德高尚。这种附属的功能性,只是体制的需要,也仅仅是这点可取性。

时事评论的瓶颈并非只是单独受制传播媒介的阉割,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强调只能发出同一种声音,总是让我觉得不可理喻。但显然我的不可理喻之感受或许是太过于个体,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也就没有任何规则制订者会为我的这点个体心声做出一点变通的设置。

时事评论需要借助一种叫新闻的文体进行激活,那就是登陆网站的验证码。在标准的格式里,时事评论必须有引用,我引用的是哪一条具体新闻,这个带入是为了把评论背景也纳入文本的囊中。但对于半吊子评论者,又或是追逐只是在示人的过程中有更多的人来参与,就只会挑热点新闻来进行点评。这也就构成这种貌似繁盛背后的一种荒凉,参与最多的更多情形之下千篇一律、相互抄袭毫无创见,没有创见我不知道建设性自何而来;而被新闻覆盖的还有许多其实更值得关注,却被人视而不见。这也就是时事评论在进行补充、补证的二次创建里的一种缺失,或许他们是想借助热点来让自己的文章拥有更多的支持者,从而抵达自己的某种功名显赫吧,这又是我的小人之心在作祟。

叙事新闻被很多人拿到台面上,并认定这是未来新闻里的一个大方向。我个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叙事新闻很不好做,在任何深度的新闻里几乎没有简单、草率的进行采访,它必须更完备甚至是独立的体系架构。那么我们的生活领域有没有这样的报刊或电视新闻节目呢?是有的,如《南方周末》《三联周刊》等纸质的、平面的;也有像《社会能见度》《看见》和各种纪实深度新闻,如果再把这个范围拉伸一点,其实许多精采同时又不失时效性的记录片也可以算做叙事新闻;互联网世界里有没有,门户网站如新浪有深度频道、腾迅也有、凤凰也有,但是浏览深度新闻的人却很少。

叙事新闻虽然是方向,但是消费群体还不是多数,更多的人对新闻的理解还是猎奇,如同购买一份报纸,他们径直朝娱乐八卦翻去。自然这是他们的自由,更因这是他们购买之后的消费习惯,不值得鄙视,也不需要去刻意的营造一种需要极力批判的氛围。叙事新闻里但凡红火的都莫过于各类当红标签下的新闻类型有关,比如叙事体里把官二代、贪腐、渎职……等都盯的很严,就算不是当事人的自叙,也是第三人称的旁证叙事。如山西吃空饷的那位女商人其实走的也是这种路数。

既然是二次创作,也只能把类似的或相关的事例拿来进行对比,甚少有人会在后面注述出自己独道的见解和预防的防治办法,更重要的是这个体制里的一些事,说也无益,说也无用,倒不如直接把稿费赚到手更稳妥。单一的新闻报道和越来越麻木的受众挑战着报道者的自身职业素养同时生成一种矛盾,也就是说当下的事例中还有不少假新闻的炮制,它们的生产过程就是一群娴熟的不良从业者进行的炮制,又或是某些机构的一种污蔑。

这个时候,二次创作的来源有时候是不敢确定的,也就是说自己这边还在兴致勃勃的进行二次延伸创作,没隔多久,就被证实那就是一篇假新闻,这就是建构在一种不夯实的地基之上的房屋,随时会倾倒,任谁都害怕。

时事评论的人都是警醒的、机敏的,自然会给自己的文本里预埋下一道后门,当世道不好的时候,喊一声:关门,借地道逃脱。就那样心惊胆战的潜逃……

博客改变中国的口号式标语,在互联网博客世界里很容易看到,但对普通公民来说,以博客记录的叙事新闻又很难成功。

人活在具体的现实世界里,都有自己的独立坐标系统。这个独立坐标系统朝内在性去看,会有个人背景、生活经历、生活地位、获取信息的可靠性来源等诸多不同,又有加工处理时的具体技艺不同,加工出来的东西自然难以保证是完整的,甚至有时候只是单一的抒发个人感悟、情怀和见闻。当然,如果需要在这个地方进行再一度加工的是提炼和精取,把更多的人同一声音进行适度的整理,也就相当于公民的另一种形式——类似记者采访,这种人也渐成互联网的另一种趋势,从目前来看,已经有人把这种风格在进行诠释并做的已经相当有模样。这或许是博客式的时事评论下一次悄然变换大旗的路径,我个人抱持乐观态度。

但这里面还是会有几重困难。第一重困难就是专业性不强,新闻学、新闻传播学都是具体的科目,其内涵性、科学性以及研究的学术性,对于普通的参与者而言,就是几座大山般的矗立。第二重是按照新闻管制里的合法性,新闻既然由喉舌部门进行监管,也就是那一种被称之为“意识形态”的管控,他们会放权吗?如果不放权就只得走地下途径。第三种是按照新闻采访里的叙事主体——受访者之声音,如何才能更准确地去示人,或者说去哪儿寻找这样的课题研究对象?同时课题研究的经费自何处来?

显然,现时的这种可能性会随时被流产,只能依据兴趣而来。那么兴趣是一成不变的吗?一个人真的能够为了一个理想奋斗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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