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科学家、上海大学校长钱伟长教授在上海逝世。这几年,一个个大师相继驾鹤西去,以至我辈在迷茫中仰望天空又充满惶惑:巨星陨落,走一颗少一颗;新星在哪,寻一处不遇一处。
大师之大,不仅在学问之高,还在于人格之尚。巴金以说真话为追求;钱学森“姓钱但不爱钱”;钱伟长下放劳动时,仍推导了12000多个三角级数求和公式;丁聪一生甘为“小丁”,画展从来不要花篮和开幕式。这些大师一生以报国爱民为已任,顺境不颠,逆境不怨,他们因德高而艺馨,在万民仰止中名垂天下。
我们常哀叹于这个时代大师的匮乏,在幽暗反复中感怀钱学森之问。北大原常务副校长王义遒曾说,现在高校里有一个非常不好的现象,就是行政权力远远大于学术权力,学者只有当官才有特权和资源。某国立研究所课题组组长、首席科学家也抱怨,每年仅1/3时间做科研,其他时间徒耗在申请项目与杂事上,论文数量的桎梏与“重物轻人”的条条框框束缚了创新。
我们可以怪罪落后的学术体制、科研环境,不耻于伪大师招摇撞骗且消耗了资源,于精神层面而言,当下的象牙塔或许真陷入“大学真穷,大师真少,大学真危险”的窘境。我们焦虑,我们忧心,但也不必太过悲观。
大师不是神,不是仙,本是凡间子弟一个,能出类拔萃者,无非是将全部心血用于学问的修炼。“我们培养的学生首先应该是道德品质高尚、心灵美好的人;其次才是一个拥有学科、专业知识的人。”这正是大师们自身的写照。
我坚信,在中国大学的蝇营狗苟熙熙攘攘中,一定有不为利往、“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我坚信,不是所有教授都热衷于学而优则仕,不是所有专家都爱发雷人之语,不是所有学者都以抛头露面为稻梁谋;我坚信,“士不可以不弘毅”,中国士大夫传统的忧国忧民精神,现代知识分子的科学与民主诉求,从来就如罗布泊的胡扬树,千年不死,千年不倒,千年不朽,总会在一些人身上世代相传。
大师在哪?大师不在霓裳羽衣的舞台上,不在钻营逢迎的仕途上,不在争抢状元的形象工程里。游走江湖的不是大师,是骗子,真正的大师一定在凡人目力所不及的地方,在离经叛道不通世情的迂腐里,克难前行,坚韧进取,静静地修炼与成长。在没有权术与功利的地方,一定会有大师在静默生长!
入选中国新首富的“海普瑞”李锂家族也许称不上大师,但他们自四川大学求学至一举成名,25年来对糖化学和肝素的兴趣与研究始终如一。这般十年磨一剑之士,一定不止李锂一个。无论是产业骄子,还是商界奇人、学界巨擘,一定有这样忍得十年寒窗无人问的人。我们这个民族从来就不缺脊梁之士扛鼎之士,在无声处,一定会有大师的惊雷蓦然响起,让举国民众眼前为之一亮。
大师装不来、等不来、骂不来,我门感谢前辈大师的杰出贡献,也许他们的离去,是“化作春泥更护花”。不妨以宽容与期待,在寻求变革中呼唤未来大师的横空出世,这也是对前辈大师最好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