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美国副总统拜登的慕尼黑之行,到国务卿希拉里的亚洲之旅,再到奥巴马在国会首次演讲,美国外交的新战略轮廓已渐显现出来。如同人们所观察到的,美国外交将在重振经济为中心的思想指导下,放下身段“与世界接合”。但同样需要重视的是,无论美国用“巧力量”外交,还是增加与外部世界的“接触”、“倾听”和“磋商”,其目的是“在当前危机四伏的时代勇于向前”,领导世界。
美国外交的新战略,可用“显形”和“隐形”来区分。显形部分是“一个中心,两场战争,三个重点”,即以重振美国经济为中心,尽快从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脱身,重点解决巴以问题、朝核问题和伊朗核问题。隐形部分则是重新调整世界格局,保持领导地位。
以退为进的隐形战略
在外交策略上,也有“显形”和“隐形”之分。显形的是奥巴马所言的重视谈判功能,是希拉里鼓吹的“巧力量”。隐形的则是利用软力量拯救经济,通过科技进步和地缘政治结构调整,实现“兵不顿而利可全”。
美国以柔软身段和多年协商姿态进行外交,既是为了恢复国际信誉,解决经济现实问题,更是以退为进,强化领导地位。在美欧关系上,美国满足欧洲人所期待的大西洋两岸正常关系,改善与俄罗斯的关系,但隐形战略则是保持美元的国际地位,排斥“上升的欧元”。美国至今没有对德国总理默克尔所提的创立联合国经济理事会作出评论,也没有对法国总统萨科齐所要求的欧洲在国际金融体系改革中发挥重要作用的论调给予重视,倒是同欧洲各国交流而不与作为整体的欧盟进行外交,只有合作的意向,开不出具体支票,要求欧洲承担更多责任,比如阿富汗驻军。而欧盟内部不合,越来越凄迷的经济状况,以及西欧与非欧元区国家间紧张的经济关系,都意味美国将用“温柔而平等”的外交辞令来安抚盟国,从而保持美元的地位。
亚太地区则是奥巴马政府的外交重点地区,虽然他在国会讲话中用词不多。奥巴马要能够连任,最重要的是提振经济,而欧洲各国几乎都在举债,且美国产品在欧洲市场并没有多大竞争力,因此能够帮助美国走出经济困境的是亚洲,不仅可以让中国继续买美国国债,让美国企业在中国4万亿经济刺激计划中分得蛋糕,而且美国产品和美国科技在亚洲市场(除日本)有较大吸引力,就是说美国在亚洲既可借到钱,又可推销货,因此奥巴马政府把亚洲视为走出经济困境的出路所在。
但是,美国并不希望亚洲新兴经济体中国和印度冒升得太快,于是通过对世界格局的微调或者说影响力,来阻止新兴国家的发展速度和国际发言权。美国改善对俄罗斯的关系,隐含着要把俄国拉到欧洲阵营,适度与中国疏远;美日强调同盟关系,甚至挑起钓鱼岛争端,也是来钳制中国。而在南亚,美国决定将反恐前线推到巴基斯坦,发动导弹袭击,既是为打击恐怖分子,也是增强在中亚的影响力,遏制俄罗斯和中国,影响印度。
如此一来,美国在国际事务上便相当主动。进一步的行动是,通过领导解决全球气候变暖运动,在绿色、环保、新能源等技术上占据制高点,而新能源技术和环保科技不仅会使传统的能源国的地位下降,同样会像电脑、军工技术一样成为各国竞购的对象,美国便在金融危机中浴火重生。
如何“空手套白狼”
实现这样的战略,美国需要钱。但是,就目前美经济状况而言,只好用“巧力量”。“巧力量”究竟是怎样?用俗语说就是“空手套白狼”,利用外交运作来来获得实际利益。
“空手套白狼”在华语中似乎有欺骗、诈骗的意味,但在商业运作和国际关系上是褒义词,就是以最小代价获取最大回报,依靠计谋和智慧而不是违法和欺骗取得利益。奥巴马政府的外交战略,将用这种策略加以实现,通过调动各种无形的外交资源来换回有形的利益。也就是说,通过运作蚌埠相争的情形,而后得渔翁之利。
最新的尝试发生在中美之间。希拉里访问中国时,希望中国继续购买美国国债,但中国政府和经济学界对是否购买美国国债没有肯定的答复,于是美国开始运作了。首先打出“台湾牌”,说美国将继续向台湾出售武器,想挑起海峡两岸的冲突,换取购买国债之利。
此招不灵,美国国务院又打出“人权牌”,自以为中国会在这个敏感问题上三思,或者至少引起法国等欧洲盟国的响应。希拉里刚在北京说人权“不能妨碍全球经济危机、全球气候变化危机以及安全危机的解决”,却在人权报告的引言中说不仅寻求在美国遵循人权理想,“我们还将在与其他国家和全世界的人互动时追求对人权的尊重”。中国对美国国务院的人权报告予以抨击,但给国务卿留了面子。
于是美国接着出招,利用日本首相访美来挑起钓鱼岛“保护”问题,引起中国民族主义情绪。不过,中国以不希望让钓鱼岛主权问题影响到中日关系而破局,国内也并没有出现反日浪潮和“保钓”激情。中国见招拆招,以智对计,都在使用“巧力量”。(可以肯定的是,美国会使用类似的手段,在世界各地谋求利益,包括对欧洲盟国。尽管奥巴马政府首先在欧洲传递“接触”、“倾听”和“磋商”的外交理念,但把就职后第一个接见的外国元首给了日本,还出现英国首相和法国总统、德国总理争当奥巴马“座上宾”的传闻。英国没有加入欧元区,且和美国是“特殊伙伴关系”,奥巴马有意给西欧首脑“吊胃口”,是为了获得英国更积极的支持,在4月伦敦G20峰会上为维护美元的地位有所贡献。
美国同样对瑞士银行步步紧逼,并以刑事诉讼相威胁,指责瑞士银行帮助2万美国人逃税。瑞士顶不住压力,在今年2月向美方提交了约250名客户的信息,还向美国赔款7亿8000万美元。但美国不依不饶,要求瑞士提供多达5万2000名美国客户的信息。这不仅以正义的姿态让瑞士银行的信誉受损,而且让客户把钱往美国投,美国还得到了瑞士的赔偿。
美国在海外的行动能力下降,但奥巴马政府的谦和姿态已提高了美国的声誉。最重要的是美国仍是外交资源上的“世界首富”,有空手套白狼的能力。对中国来说,尤其要有胆有识地应对美国的各种计策,因为美国走出经济困境的战略要地在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