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经验和人类实践反复证明,实现大国崛起必然需要良好的制度安排和合理的治理结构以及人类处理公共事务的理性行为。一句话,要真正实现大国崛起需要良好的大国治理。
地球是圆的,世界是平的。世界历史波澜壮阔,大国兴衰构成了其中重要的篇章,此所谓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然而,无论是“兴”还是“衰”,人类文明总是向前踏步,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往往相伴相随。大国崛起背后的经验教训催促人们缅怀既往、面向未来,从而在历史的伤痕中烙下文明的印记、延展人类的理性。历史经验和人类实践反复证明,实现大国崛起必然需要良好的制度安排和合理的治理结构以及人类处理公共事务的理性行为。毫无疑问,无论是人口地理、军事力量还是经济总量,无论所经历过的辉煌、曾经的没落还是现在的崛起,中国一直以来都是大国。令人兴奋的是,经过若干年的自力更生和艰苦奋斗,依赖英明的领导和民族的智慧,中国走向了大国崛起之路,这是千百年来中华民族的集体努力和不懈追求。然而,要真正实现大国崛起需要良好的大国治理。
2006年11月,CCTV推出了一部以世界性大国的强国历史为题材并跨国摄制的大型电视纪录片《大国崛起》,全片以15世纪后陆续崛起的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法国、德国、日本、俄罗斯、美国九个国家作为解读的对象,分析世界性大国崛起的历史,展现它们通过不同方式、在不同时期内完成的强国历程,探究其兴盛背后的原因及其经验教训。这是一部发人深思的电视纪录片,也是一部回味无穷的强国教科书。综观西方大国早期的崛起之路,多数国家无不体现利用“坚船利炮”进行殖民扩张的历史痕迹。实际上,西方资本主义的成功有两个非常重要的因素:一是地理大发现;二是机器革命。地理大发现使早期的葡萄牙、西班牙、荷兰乃至英国等国都大为受益,它们从全球范围内占领土地、攫取资源、分流人口、寻求财富,最终形成殖民帝国。而机器革命促使资本主义内部生产率大力提高,资本积聚的速度大大加快,财富累积的总量大大增加,因而全球范围内的“坚船利炮”和“资本统帅”显现出巨大威力,武力输出®商品输出®资本输出®品牌输出®文化输出的帝国路线至今还残留于世。然而,20世纪30年代至40年代,跃居军事强国的德国、日本,选择了以坦克大炮为先驱的“强力崛起”之路,这种以武力输出的法西斯模式无可避免地导向幻灭和灾难。而作为一个后起的资本主义国家,美国在大约一个世纪的时间里,赶上并超过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英国,并由此而崛起、发展、壮大起来。除了天然的地理位置和丰富的自然资源之外,以生产力的高速发展、顺畅的法律机制以及争取更多的国际资源支持为美国崛起提供了契机。
历史不可复制,历史拒绝假设。中国无法重走西方列强所走过的资本主义道路,无法照抄照搬英国模式或者美国模式,中国有着自己的国情和特色发展道路,但大国崛起的各国历程对于正在崛起的中国无疑起着“以史为鉴、面向未来”的启迪和警示作用。今天我们可以看到,大国崛起需要“内外兼修”,对内要求建立合理的治理结构和现代国家制度,促进经济发展、政治文明、社会和谐,对外要求和平共处、担当责任,做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建设一个强大的国家,必须要有凝聚力,需要有支撑一个国家的法律和政治制度。一个国家的公共政策、法律及其法治不但可以维护和保障一个社会的稳定秩序、树立起国家权威,而且还可以促进人民自由和幸福。法治昌明,政体稳定,人民才有追求财富的欲望和恒心,国家的税收才会源源不断,公民美德才会发扬光大。良好的公共政策和治理机制构建对于一个国家消除社会弊病、催化社会发展、保障社会健康无疑发挥着基础性作用。
众所周知,中国三十年来的改革开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无论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建设方面长足不少。然而,“崛起困境”也不可小视。在世界市场经济已经相当发达的今天,中国市场经济才刚刚起步,市场经济发展面临着资源过度开发、市场空间狭小、产业结构不合理的矛盾,一种以劳动密集型和资源密集型为主导的发展模式影响着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资源约束与资源配置机制扭曲的存在导致了某些领域出现“烂尾楼”工程,“劣币驱逐良币”的格雷欣法则以及阶层差异、城乡差异、区域差异所导致的马太效应不可避免地显现,腐败现象、农民负担过重、中央与地方利益冲突、公司治理结构难以改善、产权保护不足、环境污染、能源危机等等问题不同程度地影响着社会的和谐机理。显然,我们还远未到能为改革而大唱赞歌的时段。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而且是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没有任何条件允许中国低估发展中的矛盾和前进中的困难,更没有称霸世界的野心和决心,只能在对外关系中长期处于战略守势,一种毫无根据的“中国威胁论”和“中国崩溃论”只能博取强势者的笑颜和西方话语霸权的狂欢。
如今,中国的经济社会格局与利益格局发生了重大变化,多元化的利益阶层和利益群体正在形成,利益平衡和利益调整成为中国改革与转轨实践的重大政治命题。在解决温饱问题之后,生活在农村和城市的人们对教育、医疗、社会保障、生活环境等公共产品的需求持续上升,如何在继续深化市场化改革、促进经济高效运行的同时,解决好公共产品和服务的供给问题,如何促进社会公平正义以及解决好收入分配、城乡二元结构和增长方式等问题,是中国改革进入新时期新阶段所面临的重大公共政策问题。因此,中国改革开放的深化和经济社会的全面发展需要公共政策的适时调整和公共管理的有效变革。中国新一轮改革必然要求从局部试点、单项突破转为综合配套和整体推进,必然需要完成从主要重视提高效率转为重视促进公平和推动均衡协调发展、从着重解决基本物质供给不足问题转为着重解决公共需求与效益的平衡、从以红利为动力和以普遍受惠为基点转为更多涉及利益格局的调整。
与此相适应,加快转变政府职能、建设服务型政府,培育壮大市场主体、全面建设现代企业制度,合理配置城乡公共资源、建设公共服务体系,建立公平与效率并重的分配机制、调整利益分配格局,这些均将成为走向共享式改革的主要着力点,并以此全面推动体制改革和制度创新。因此,立足于公共领域之上的现时的大国治理必须扭转原有改革中的利益失衡,要求实现由“少数人先富”走向“多数人共富”;必须改变“内部人改革”的某些不合理做法,要求由扭曲式改革走向共享式改革;必须改变片面追求效率和速度的做法,要求由单一的经济改革走向全面的综合改革;必须降低改革的不协调成本,要求剔除思想和行动中的“改革疲劳”甚至“改革厌倦”。我们始终认为,“科学的发展观”并非一种智力蓝图或公式化语言,而是一种实实在在需要付诸实践行动的改革哲学。
大国问题和崛起困境的解决,一方面需要普通公众的参与和热情,另一方面需要知识精英的声音和在场。在突破体制转轨的艰难时段,众多瓶颈的攻坚尤其需要知识精英们的专业素养和改革技术,需要依赖于关注改革和现代化事业的知识人可贵的道德勇气与牺牲精神。作为以学术为业的研究者们,我们应该告别那种脱离现实生活的玄虚的致思方式,以关注现实、关怀民生的学术伦理和脚踏实地、开拓创新的学术精神直面中国公共管理实践,从而确立大国治理研究的问题意识、研究旨趣和学术路向。在走过概念引进和理论移植的学术早期岁月之后,公共行政、公共政策、公共事务以及公共管理研究的本土化路径已经确认,我们要做的也许只有正直、勤奋和付出。或许,面向大国治理研究的微观进路和实证视角对于中国公共管理研究的本土化应该会有所裨益。
21世纪是中国的世纪,21世纪的中国是崛起的中国。
(《大国治理书系》,陈潭主编,由湖南人民出版社2007年陆续出版。已经出版有刘小年著《中国农民工政策研究》、龙兴海等著《农村公共服务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