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是许多人面对舆论质疑时喜欢用的回应辞令。真佩服老祖宗能发明这个充满辩证意味、回旋空间和卸责功能的词,既表达了一种清白的自信,又轻易地推卸掉了自证清白的责任,封住了质疑者的嘴,把举证的责任全部推给了质疑者。
如果舆论质疑的事情与公共利益无关,纯粹是张辉的私人事务,比如恋爱结婚生娃儿什么的,那张辉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回应质疑是很合理和正当的——一方面,那种私人事务与公共利益没有关系,所以不需要公众相信,只要自己的良心确信,利益相关者相信就够了,信不信由你,爱信不信。而公共事务就不一样了,你的权力是公众赋予的,你是否有资格和能力担任一个副厅干部涉及千千万万公共利益,所以你的升迁必须有公信力,必须以制度说服公众,让他们相信你的升迁是合法和正当的,你手中权力所有的合法性和权威性都依赖于公众的信任。组织部门和张辉得积极地举证消除公众的质疑,根本不能消极地任由“自清自浊”。
另一方面,“自清自浊”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信息必须是充足、公开和开放的,人们最终可以在众多的信息中辨别出清浊,真相最终会在信息竞争中筛选出。而在像“80后厅官”这样的公共事务上,因为信息是很不充分和不对称的,关于张辉更多的个人信息和当初的升迁资料都掌握在组织部门手中,人们看到的只是一张非常简单和干瘪的履历表,短短几百字的内容就描述了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迅速在5年间升为副厅干部,如此单薄的信息很难“自清自浊”。如果不顾公众疑惑而任由“自清自浊”,信息不对称的传播语境中,公众“有问题推定”的思维只能随着有关部门的沉默和回避越来越确定,传言和猜测只会越来越多,一切只能变得更加浑浊不清。
应该说,公众对“80后厅官”的怀疑并非毫无根据的胡乱猜疑,而是一种符合正常思维的“合理怀疑”。刚从团中央书记的岗位上调任河北省长的胡春华,不仅是如今最年轻的省长,也是当年最年轻的副厅和厅官,当年年仅24岁的他就出任西藏共青团委副书记——为什么没有人质疑胡春华的年轻呢?因为他的履历上有着北大应届优秀毕业生、申请援藏、基层团干事、饭店经理等厚实的信息,而张辉的履历太单薄了,人们有理由怀疑升迁背后有问题。加上如今干部选拔制度的许多漏洞和层出不穷的卖官买官腐败案例,升迁提拔的权力掌握在一两个人手中而不是民选,充满制度性焦虑的人们,自然对这种反常、破格的升迁有一种本能的怀疑。
年龄不是问题,从“有后台”到“买官卖官”,所有的舆论怀疑都源于履历信息的单薄,靠那张简单的履历是难以“自清自浊”的,有关部门和张辉必须拿出更多的信息来证明这个“80后厅官”的合法性——毕竟,干部选拔不是什么神秘的事务,不能拿“运气”、“务实”这些词来解释,应该有清晰可见、能说服公众的公认标准:为什么选了张辉这个年轻人而不是其他更有经验的同志,他有什么硬的政绩,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不积极地公布更多有关这方面的信息,浊者将永浊。这不,网络针对张辉又有了新的传言,网友列出了他的家族官员谱系,称其祖辈父辈中有多名高官……种种传言中如何能清者自清? (山西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