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党的十九大提出，中国经济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2020年7月30日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党中央作出明确判断，中国经济已经转入高质量发展阶段。高质量发展完成了从“转向”进入“转入”的过程，也就是我们现在要立足新发展阶段。今年的全国两会上，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也指出，我们要把握新发展阶段，贯彻创新、协调、共享、绿色、开放的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这也是对“十四五”规划中有关开放领域提出了指导性的意见，其中的重点就是，在“十四五”规划中要构建一个更高水平的开放经济新体制。

新发展理念的内涵和外延

要实现在新发展阶段中的全面开放，关键是深刻把握新发展理念五方面内容的内涵和外延。

具体就“创新”发展而言，一方面是在科技方面实现创新，关键技术自主创新的同时，通过扩大进口，借助其他国家的技术，吸收转化为自有技术，以此解决“卡脖子”的问题。对此，要做到“十四五”期间，研发资金要占GDP的3%左右，同时，基础研究占研发支出的7%以上。另一方面是制度和规则方面的创新，通过深化改革，做好“放管服”工作，以自由贸易试验区和自由贸易港为抓手，推动制度集成方面的创新，做到贸易反走私、金融防诈骗、产业防垄断。

关于“绿色”发展，要确保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在“十四五”规划期间，做到非石化能源占一次能源的25%以上，做好环境保护，确保森林覆盖率达到24.1%以上，单位GDP能耗下降13.5%以上，二氧化碳排放下降18%以上。做大经济蛋糕，实现GDP的增加是我们工作的重要内容，但也仅仅是一方面。除了看GDP总量，我们更要注重绿色GDP，实现人与自然的协调发展。各国的发展经验表明，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生态文明和环境保护对一个经济体能否保持长期持续发展非常重要。现在，我们已经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写进党章，把生态文明写进宪法，确保中国经济能够长期持续发展。

关于“协调”发展，一方面要注重城乡的协调发展，另一方面要注重区域的协调发展。中国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历经八年，近1亿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832个贫困县全部摘帽，这是中国历史上的一大奇迹。接下来应该转向乡村振兴，注重城乡协调，缩小乡村之间的差距。而区域协调发展则包括各个地区的协调发展，大城市群之间的协调发展，大力推进国家级城市群—京津冀城市群、粤港澳大湾区、长三角、成渝城市群、长江中游城市群的协调发展。除了这五大城市群以外，在北方助推发展山东半岛城市群、郑州中原城市群和东北哈长城市群，在南方则宜重点发展海峡西岸城市群。

关于“共享”发展，协调发展的目标就是为了共享。如何做好共享，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处理好效率与公平二者关系，处理好二次分配，这需要通过税费调节实现。同时，提高基本养老保险参保率到95%左右，以“一老一小”为重点完善人口服务体系，积极推动“二孩政策”，部分有条件地区放开“三孩”限制。

关于“开放”发展，在十四五规划期间，目标就是要实现全面开放新格局的构建。

如何做好开放发展

今年作为“十四五”的开局之年，在对外开放领域里面，首先是要追求外贸的稳量提质。具体要做好以下四点工作，一是要强化落实去年8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进一步做好稳外贸稳外资工作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意见》提出的15项稳外贸稳外资政策措施，涉及财税金融支持、贸易业态和提升通关便利度等方面。二是要做好中小企业的出口信贷工作，同时做好人民币的跨境结算工作。随着人民币的国际化程度不断提升以及国际经贸形势的日趋复杂，应鼓励我国企业在与周边国家贸易时多采用人民币结算，并进一步推进我国与更多国家签订货币互换协议。三是企业自身要做好出口多元化工作，包括出口目的的多元化，除了把出口目标瞄准成熟的欧美市场外，还应开拓新兴市场。出口产品目的国可以差异化处理。由于发达国家消费者消费能力较高，市场竞争也更激烈，高质量单价高的产品适宜主打发达国家市场。而价优物美的产品则应以东盟及新兴工业国家为主要发力点。同时，应注重出口形态的多样化，做好线下实体贸易的同时，把握好跨境电商工作的机会。四是在提升服务贸易进口质量的同时兼顾加工贸易。利用中国全产业链的比较优势，借着沿海省份“腾笼换鸟”政策的实施，加工贸易的资本密集产业应该转向内陆省份，支持加工贸易梯度转移。此外继续做好成熟的服贸会、进博会方面的工作，以及通关便利化工作，保证扩大进口，借助中国加工贸易产品博览会等平台，完善产业转移对接机制。

其次要创建公开公正公平的竞争环境。缩短服务贸易的负面清单是有效利用外资的关键。这就要求我们做好各种海关的特殊监管，构建与二十一个自贸试验区之间的衔接工作，发挥自贸平台的作用。“十四五”期间自贸试验区的一项发展目标就是实现在胡焕庸线以东的各省份“全覆盖”，也就是吉林、山西、江西、贵州四省要争取实现设立自由试验区。这些自贸试验区的一个重要着力点就是试行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确保外资企业来华后，在一个公开公正公平的营商环境下，享有一视同仁的待遇，让不同性质的企业主体有一个公开的竞争环境，促进他们对华的投资。

最后在对外开放中要做好“一带一路”的共建工作。在海上丝绸之路和陆上丝绸之路两条腿走路的同时，应考虑二者各自的特色。利用海上丝绸之路与我国经贸联系紧密的特点，采用出口、进口、对外投资的方式更为恰当。随着中国和东盟等东亚国家的经贸联系越来越紧密，东盟已经成为我国第一大贸易国，未来对中国经济也会越来越重要。通过“海上丝绸之路”，不只是经贸往来，还可以在教育、健康等领域进行更深层次的合作。而陆上丝绸之路合作仍处在较为初级的阶段，应侧重进出口形式。做好“一带一路”共建工作，让企业唱主角，发挥市场的主导性作用。

恰当理解改革开放

如何恰当理解改革开放的深意？笔者认为要做到“对外改革、对内开放”。改革开放我们谈了四十年，当然并不陌生。在改革开放的道路上我们也取得了斐然的成绩，但在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工作中，对改革开放更恰当的理解应该是“对外改革、对内开放”。

对外改革旨在进一步推进区域合作，主要是做好以下三点：一是贯彻落实《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二是出台落实推进《中欧全面投资协定（EU-China Comprehensive Agreement on Investment ）》工作。尽管目前中欧全面投资协定工作暂时停滞不前，但不久的将来，欧盟各国会深刻地认识到与中国经济深度合作的战略意义和对其经济的明显拉升作用，所以，笔者对中欧全面投资协定的谈判和签署持乐观态度。三是积极参与《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Comprehensive and Progressive Agreement for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除此之外，考虑讨论中日韩三国自贸区也是一个新的工作重点。目前因为有了RCEP，中日与日韩其实已经间接有了自由贸易区性质的安排，而中韩早在近十年前就签署了自贸协议，所以中日韩自贸协议其实就是看日本的诚意。长期以来，日本在“脱欧入亚”还是“脱亚入欧”中反复徘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21世纪一定是亚太地区的世纪，所以相信日本最终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对于今年我国外贸情况，笔者有三点总体判断：第一，今年我国的出口应与去年基本持平。主要原因是我国已从疫情中逐步恢复，而且海外仍面临比较严重的挑战，许多国家的消费仍然依赖中国产品 ，依然需要从中国进口大量产品。第二，进口会上升。基于“双循环”的发展理念，我们会积极做好扩大进口的工作，主要是通过世博会和进博会来推进进口的工作。第三，今年我国的贸易顺差会相对下降，但贸易顺差还是会在3万亿元以上。

对内开放表现在：虽然我们也会遇到中低端制造业向海外分流、高端制造业回流的挑战，但是我们国内全产业链配套的特征，更好地解决了中间品、原材料和产业链配套的难题，让劳动力成本不再是分流的决定性因素，使更多的中低端资本密集型产业向我国中西部内陆转移。另外，粤港澳大湾区已经成为中国经济中最健康的板块之一，对接了“海上丝绸之路”，发挥了桥头堡的作用。可以看出国内区域协调其实与对外开放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总之，我们的目标就是在“十四五”阶段或者说在更短的时间内达到一个更大范围、更宽领域、更深层次的开放，更好参与国际经济合作，迈出新发展阶段道路上坚实的第一步。

（作者系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党委书记、长江学者特聘教授）

来源：《新理财》（政府理财）2021年4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