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巴格尼尼 著 吴万伟 译
长大一点儿都不丢人。事实上,愉快接受自己老了的现实能让我们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
我们的社会或许习惯于拒绝接受事实。但是,我们不应该低估愉快接受自己老了的乐趣。
提起来已经很多年前了,30岁的时候,我举杯祝贺进入了中年。其他人都对这个说法感到震惊,认为我有些过于早熟了。或许他们畏缩的真正原因是,如果30岁是中年,那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已经成为中年人了,这已经过于接近让他们感到不舒服的老年阶段。
在我看来,这不过是简单的数学问题。在刚出生时,我的预期寿命不过是70岁,中年就是35岁。即便现在我可能活到90岁,中年部分也是在30岁到60岁之间。这种“中年”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呢?
与否认中年的到来相吻合的是,更激烈地拒绝接受中年的结束。有些已经在领退休金的人仍然自称中年人。现在如果描述80岁以下的人是“老人”似乎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有人完全禁止使用老人,坚持认为我们只说“年长者”。
这种拒绝接受事实背后是某些可敬的冲动。对于仍然积极运动和精力充沛的人来说,中年和老年都有让人误解的含义。如果中年意味着听歌手克里斯·蒂伯Chris de Burgh)的歌,阅读知名作家杰弗里·阿切尔(Jeffrey Archer)的小说,或者在非周末时间想着到花园中心游玩,难怪人们拒绝被贴上这样的标签。老年的含义就更加糟糕了,人们首先想到的是身穿连裤袜或穿着拖鞋等待稀罕的来访者的老态龙钟者。
当然,这些俗套的刻板印象没有一个准确描述了当今人们变老的体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们不再变成中年人或老年人了。只不过这些说法的含义在发生变化而已。我们拒绝接受那些古老的隐含意义是正确的,但是,如果我们认为这就意味着我们仍然属于比身份证显示的更年轻的群体,那就是在自我欺骗。
我们都落入的这种系统性自我欺骗的问题是,它掩盖了我们非常不愿意承认的令人不舒服的真相。人生短暂得可怕,如果我们稍不小心,时间很快就溜过去了。30岁的叫醒服务或许是这个系统的警告,但它是我们迫切需要的服务。同样,当你接近60岁时,再假装未来是开放性的、机会无限的远景已经毫无用处了。如果你一直留心的话,你会注意到同代人中有几个已经蹬腿死掉了,而且损耗率只会变得越来越高。是的,你有很好的机会再活上几十年,但是患上讨厌的疾病和心力衰竭的几率同样高得让你不敢小觑。
具有反讽意味的是,很多不仔细观察自己脸上皱纹越来越密集的人很快公开反对社会的幼稚化。他们对成年人购买花花绿绿的书、参观迪斯尼乐园或者在周末彩蛋游戏中扮演士兵不以为然,发出轻蔑的嘘声,可他们自己却在拒绝长大。我们对梦幻岛发出冷笑,却没有能注意到自己的年龄已经又增加了十岁。
我们当今时代的不愿意长大、热爱飞翔的男孩彼得·潘(Peter Pan苏格兰小说家及剧作家詹姆斯·马修·巴利(James Matthew Barrie,1860年——1937年)创作的长篇小说中的人物)看起来更像美国著名演员乔治·克鲁尼(George Clooney),长大了,变得成熟和老练,但仍然维持着年轻人的性感、帅气和时髦。但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自己开玩笑,最终可能是电影《007之雷霆杀机》中的演员罗杰·摩尔(Roger Moore),那是更年轻的自我的嘎吱作响的、矮胖的、悲喜交加的滑稽模仿者。愉快接受自己老了的事实或许要好得多。我怀疑女性尤其受到社会的影响,不愿意帮助我们接受事实,一旦丧失了青春靓丽,很多人就变成了隐身人。
年龄拥有自身特别的魅力,真正的但更少狂热的性感。我们对自己的皮肤感到舒服自在,不再热衷赶时髦。经过不同的人生阶段,接受每个阶段提供的内容不可避免地要求我们要舍弃一些东西。拒绝这么做就像坚持再要第二道主菜,不仅感觉大不如前,而且破坏了我们品尝甜点的胃口。
我现在已经50岁了,看不到剩余的丰富生活与接受我更进一步走近死亡之间有什么冲突。我和很多人一起打网球,经常得到他们的帮助,其中很多已经在领退休金了。年龄追赶他们,的脚步比我更急切。他们的生活有时候就像一系列的伤痛或者小手术,虽然他们技术更熟练,但不能像我一样在球场里奔跑。但是,他们仍然像我一样开心地打球,虽然做起来已经不怎么容易了。接受我还没有远远地落在后面,这让我明白,虽然在某些方式上,我们的确是在走下坡路,但是我能最充分地利用这种滑落,就算到了山脚下也有很多可品尝的东西。
译自:Act your age: why we shouldn’t be ashamed to call ourselves “middle aged” or “old” by Julian Baggin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