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弗里曼 著 吴万伟 译
若不是丹麦哲学家索伦·克尔凯郭尔（Søren Kierkegaard (1813–1855)）曾经爱过和抛弃过维珍妮·奥逊（Regine Olsen (1822–1904)，这本传记就不可能写出来。他曾经将主要哲学著作献给她。克尔凯郭尔追求过奥逊一年，但当他意识到自己冷漠孤高、忧郁寡欢的性格不适合做好丈夫时，他决定分手。当她反对他的决定，甚至提出愿意生活在他公寓的碗柜中，因为她个子矮小时，这个充满怜爱的、激烈的、智慧的、神经质的男人的行为就像故意气她的坏蛋，打算引起她的怨恨，从而接受两人分手的结局。
不过，他从来没有成功地说服她相信自己是个坏蛋。有六年时间，维珍妮在散步或者到教堂礼拜时看到克尔凯郭尔，他们会微笑，有时候点头致意，但从来没有说过话。此时，弗里茨·施莱格尔（Fritz Schlegel）在追求她。有一天在教堂里，维珍尼向克尔凯郭尔微笑并好奇地看着他，他点头致意。他不知道的是，她是在问是否同意她嫁给施莱格尔。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话，让他对他们即将结婚感到警惕显然并不公平。哥本哈根大学的传记作家乔基姆·伽弗（Joakim Garff）描述，施莱格尔正好是“克尔凯郭尔的反面：稳定可靠、和蔼可亲、健康、不尖酸刻薄、有耐心，非常适合做个好丈夫。”这些话来自伽弗更早的努力《克尔凯郭尔传记》，2000年出版867页的丹麦文版，2005年出版英文版。该书既是克尔凯郭尔生平的描述，也是了解其哲学的读物。因为克尔凯郭尔的生平和著作是一体的，他一辈子的著作都献给了维珍尼，这本传记中有不少篇幅谈到维珍尼。他在书中提到，在撰写这部传记时，有一年夏天一对儿“保养得非常好的老年夫妇”询问伽弗，是否对维珍尼和她妹妹科妮莉亚（Cornelia）的通信感兴趣，在弗里茨被任命为圣克罗伊岛（St. Croix）总督之后，维珍尼在那里生活了五年。这对老年妇女就是科妮莉亚的孙女。伽弗对自己的幸运恩赐惊讶不已。
伽弗使用了维珍尼的信作为评价克尔凯郭尔及其著作的起跳点，当然也包括丹麦殖民历史和笼统的西印度历史。整个殖民地世界都建立在奴隶贸易的基础上。丹麦人在非洲购买奴隶，用船运到西印度群岛种植甘蔗，然后往空船上装满蔗糖再返回。
最初，维珍尼瞧不起奴隶，认为他们不过是大个子的孩子；除了纯粹的偏见之外，这种态度还归咎于奴隶激烈反抗之后最近获得释放，政府没有能让这种自由变成真实的自由。后来，维珍尼对她的食物柜中食物消失视而不见。“在她对待黑人的态度中的确没有引人注目的转变，但是引入的偏见似乎让位于更人道的和更同情的态度，有几次维珍尼跨越传统的阶级界限，忘掉她作为西印度群岛第一夫人的身份。”她和弗里茨过着双面的生活，他们自己并不真正关心岛内的阴谋和流言，仍然扮演“温文尔雅的主人”角色。
这种双重性指向了维珍尼和弗里茨婚姻中潜伏的存在：1855年11月去世的克尔凯郭尔。就是在这一年，施莱格尔被派往圣克罗伊岛。这不仅是需要承受的痛苦，而且是重新与消失几十年的往事联系起来。这个任性的、偏执的哲学家将所有世俗财富都赠给了维珍尼，包括了他们之间的所有通信和弗里茨在他们婚姻初期收到的克尔凯郭尔的信。
克尔凯郭尔在信中询问是否能和维珍尼谈一谈，只是谈一谈，克尔凯郭尔想让她明白他的情况。克尔凯郭尔渴望鱼与熊掌兼得，既成为维珍尼精神上的丈夫或同志，同时又让弗里茨负责日常生活义务，这绝对不包括照看孩子。他写到他和弗里茨应该与维珍尼手拉手走在天堂中。弗里茨说，不行，我认为不行。维珍尼则拒绝接受克尔凯郭尔馈赠的世俗财富，只是收下了他们的通信。
克尔凯郭尔渴望鱼与熊掌兼得，既成为维珍尼精神上的丈夫或同志，同时又让弗里茨负责日常生活义务。
在圣克罗伊岛生活了五年之后，弗里茨和维珍尼回到哥本哈根。《克尔凯郭尔的女神》的最后两章描述了维珍尼和弗里茨返回丹麦的生活，以及在他死后维珍尼的孤独生活。弗里茨在哥本哈根找工作很困难，克尔凯郭尔泄密日记的出版让他们的社交生活变得更加复杂。但是，在看到了克尔凯郭尔与当时最受欢迎的牧师之一的合影之后，他说这个哲学家将“仍然活在”子孙后代的生活中。据说这个评论“让维珍尼非常开心，她的快乐或许归功于弗里茨在公开场合承认他现在已经克服了克尔凯郭尔危机。”伽弗评论说，“就弗里茨本人来说，他甚至可能对如下这个想法感到骄傲：多亏了妻子多情的过去，他肯定也成了历史名人。”
最后一章谈到维珍尼如何分享克尔凯郭尔的遗产，以及她和感兴趣的学者一起推广他的著作和解开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个谜团”。
维珍尼对丈夫始终是忠诚的和充满关爱的，她很高兴成为历史人物。按照成为她好朋友的畅销书作家尼伊达姆（Neiiendam）的说法，这种想法是对她遭受痛苦的补偿，“时间已经让痛苦变得淡漠，剩下的是对人生体验的记忆。”
伽弗是一丝不苟的学者和文笔优美的作家。但是，他对克尔凯郭尔的描述缺乏奥登（W. H. Auden）或者克尔凯郭尔的首批英译者之一的沃尔特·罗里（Walter Lowrie）在写到克尔凯郭尔及其著作时的那种引人入胜。这本书让我想起克尔凯郭尔的毫无妥协余地的格言之一：“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自己受苦；另外一种是成为哲学家，让他人受苦。”
本文评论的书《克尔凯郭尔的女神》
The Mystery of Regine Olsen Joakin Garff ,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32.95, 336 pp.
作者简介：
弗兰克·弗里曼（Frank Freeman），缅因州萨科市（Saco）的作家，与妻子和四个孩子生活在一起。
译自：Philosophers Make Bad Husbands‘Kierkegaard’s Muse’By Frank Freeman
https://www.commonwealmagazine.org/philosophers-make-bad-husband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