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来信和你分一个梦,
一条你也行过的山径,
你也举手指点过的夕阳,
乱山在梦中,未能捋平。
捋平也是伶俜,数日来我刻骨
然后铭心,骨雕成了塔,
心挖出原本的沟壑
上面漂着一艘载酒的漏船。
这是你也写过的塔和船,
依稀你也和我分过一个梦,
我仿佛记得曾坐小船经过山阴道,
青天上面,有无数美的人和美的事……
但此时只有明灭与呜咽
像我常常唱的一首国际歌,
载着冰与火,撕咬着
又幻变出许多灵光的火与冰。
是庾信远眺的,落星城,
烽火照江明。但先死者不是萧纲
掀开夜幕,秉烛照见
野路黄尘深。
后死者也不是庾信,我们不必并肩
看一百年后的树犹如此!
永别了,美丽的世界!
我仍记得一百年前栽过这棵小树。
这个国家会好吗?
这柄剑,几回落叶又抽枝。
先生,谢谢这一个梦
谢谢那么好的花朵、果子,那么清秀的山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