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悠悠,百年师大,绵延出了深深邃的文化意蕴;孕育出了无数风范卓然的大师先辈,是他们,用思想编织出了灵性与精神的永恒昭示,开启着岁月的痕迹,衍生出无尽的心灵空间,启悟出厚重的生命维度,值得我们晚辈用一生去敬畏,去守护。在师大文化这片璀璨的星空中,一定有文学院黄药眠教授的光芒在恒久闪烁。
黄药眠先生1903年1月生于广东省眉县(现眉州市)的一个没落的商绅家庭,自幼就受常来黄家的那些童生、秀才的影响,对中国古典诗词有很强的感受力,上小学以后,他主要学习的也是古典诗词,中学初期,他开始喜读楚辞,庄子、六朝小赋,并爱谈一些哲学问题。五四新文化运动爆发以后,中学里开始时兴白话文,《小说月报》、《北京晨报》副刊,上海《时事新报》载登新文学作品的刊物象春风一样吹到了岭东梅州,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在。充满个性与自由精神的新文学的激励下,他也鼓起了勇气,来学习创作。黄药眠在大学期间大量阅读外国名著,像Buzns的民歌,以及尼采那些充满生命激情的哲理诗,都使他深受影响,后来他又接触到拜伦、雪莱等欧洲浪漫主义的诗歌,不仅被他们那些充满自由想象的优美诗句所陶醉,而且也为他们那追求人性自由的精神所激动,那种把人类热爱自由的本性,熔铸成社会群体意志的雄浑气魄的思想纬度,使他赞叹不已。大学的生活使他更加开阔了眼界,对文学充满了憧憬与热爱,也为他今后的伟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当时他的现实生活是一片灰暗,失落,穷愁,离恨,凄孤、飘零,与他那美好的诗歌世界反比象蛇缠一样使他经常处于一种落落寡合,困顿凄悲的状态之中。他上大学时,正值五四运动已经退潮,民主的要求并没有成为民主的现实,军阀混战愈演愈烈,帝国主义侵略也日益深重,人民生活每况日下,他痛心疾首,决不肯向这种世俗的势力屈服,迎合时尚,于是他采取了一种宁愿举头天外,超凡绝世,也不随波逐流的孤高态度。
在大学期间,他曾经把自己的诗歌作品寄给他所推崇的诗人郭沫若,并且得到了郭沫若的热情回信鼓励。受到诗坛泰斗的赞许,他异常激动,并更加激发了他的创作热情,并坚定了他创作来与周围灰暗的显示作斗争的勇气。他将自己的诗作寄给创作社,终于他的作品在创作社的刊物《洪水》上发表而且产生了极大影响。可以说,他是创作社推出的最后一位伟大的诗人。在中国新诗的历史上,黄药眠的诗作是少有的精品。《梦的创造》中,他将自己对自由精神的追求阐释地淋漓尽致,诗歌因人格而被赋予了个性与浪漫主义的神采,表现出了他对理想生活的热爱与憧憬。
先生执着的生命实践,成就不仅仅在诗歌方面,他还有更加丰硕的文学理论成果——
从五四运动开始,黄药眠就以一腔爱国热情积极投身于民族解放事业当中。在民族危难当头、寻求祖国解放的历史大背景之中,他把自己的学术理论与实践需要结合起来,以学术上的鲜明倾向和独特见解逐步确立了自己作为文艺理论家的独特地位。他在担任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主任后,举办了“北师大美学讲座”,从1957年4月起,邀请朱光潜、蔡仪、吕荧、李泽厚等美学家到北师大演讲,在公平、自由的气氛中陈诉各自的观点。随后他于做了题为《不得不说的话》的演讲,简要而较为全面的阐述了自己的美学观点。但“反右”风暴的突起,黄药眠被开除出了学术领域,失去了发表文章的权利。他虽然经受了长达22年的政治磨难,但并没有改变其政治理念与学术关怀。他在57年的演讲记录《不得不说的话》直到1999年才发表,先生的睿智与人格精神在历史的洗练中磨砺出卓越的光芒,在学术领域依然熠熠生辉。
《不得不说的话》是黄药眠对自己美学思想的阶段性的总结,是他的美学论著中的重要文献和代表作,对当前的美学和文学理论研究都具有现实的意义。“美”在黄药眠的心中被定义为“不是存在于事物本身中的,而是人对于客观事物的美的评价”。美是出自生活实践的,美感经验是建筑在实用的基础上,是和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黄药眠的思想,在当时已经超越了单纯的、静止的主观或者客观,非唯物即唯心的思维方式,而是深入地发掘了人在社会实践活动中,主观与客观的之间的相互作用、相互对立、相互渗透、互相转化的互动关系。
历史最终是公正的,滚滚前行的时间之流沉淀出了大师思想的精髓,他的美学文学理论与实践,是不会被湮没的,岁月已经将它们铭刻进入了永恒的文化积累与传承中。
回首先生的耕耘历史,我们可以扣问出时代的永恒足音。新中国成立以后,他从香港回到北京,积极投身到祖国的建设当中,在时任北师大中文系系主任黎锦熙教授的邀请下就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专门从事文学理论的教学与研究工作,后来自己担任了中文系系主任,接管了系各项具体工作。从1950年到1957年,这段时间对于先生来说是他动荡生涯中少有的平稳安定而又意气风发的几年。就在这段时间里,他为北师大的文艺学学科建设铺下了第一块基石,他的首创之功永不可没。在他的指导下,1953年,北师大率先在全国成立了第一个文艺理论教研室,他亲自担任教研室主任;反右斗争以前,又是他领头举办了新中国第一个美学系列讲座,他自己也身置其中,对美学、文艺学问题的思考是具体的、深入的和带有独创性的。正是在先生的一手操持与积极努力下,北师大文艺学学科逐步确立起来,并且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到20世纪80年代初,80高龄的黄药眠教授仍然青春焕发,文思泉涌。他一面亲自指导博士、硕士研究生和进修学者,努力为国家培养学术人才;一面还潜心于文学创作与学术研究,甚至积极参与当时的朦胧诗、美学和人性论等学术争论。直到临终前,他还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一部自传著作《动荡:我所经历的半个世纪》。
黄药眠教授不仅是北师大文艺学学科的奠基人,更是一位学者型的北师大教授,为我们树立了“教书育人”的光辉典范。他在1957年撰写的《问答篇》中说道:“真理是客观的,人人不得而私;至于谁先找到它,那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可以说,先生的一生,就是追求真理,并用自己的理论实践真理的一生。
……
今天,我们漫步在师大校园,汲取着大师们馈赠的精神果实,我们为自己而庆幸,我们为生命而感怀,我们为思想而喟叹。用心去聆听大师的人格,他们的魅力会在我们灵魂深处扣响,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