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问题是“国之大者”，是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始终面临的全局性、长期性、战略性问题，是党和国家长期以来的重大关切。习近平总书记在二十届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中指出，人口发展是关系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大事，必须着力提高人口整体素质，以人口高质量发展支撑中国式现代化。面对人口发展趋势性特征，人口学及相关学科迫切需要围绕一些重点问题开展研究，以回应国家的重大战略需求，回答好如何实现“以人口高质量发展支撑中国式现代化”这一中国之问、世界之问、人民之问、时代之问。

人口高质量发展含义研究

“高质量发展”这一表述最早在党的十九大上提出，表明中国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高质量发展是能够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发展，是体现新发展理念的发展，是创新成为第一动力、协调成为内生特点、绿色成为普遍形态、开放成为必由之路、共享成为根本目的的发展。高质量发展这一概念已经逐渐从经济领域扩展到国家发展的各个领域，“人口高质量发展”这一表述也应运而生。在此背景下，清晰认识什么是人口高质量发展、人口高质量发展如何体现、人口高质量发展具体包括哪些方面等内容就显得尤为重要，因为它是实现人口高质量发展的前提和基础。因此，人口学及相关学科需要对人口高质量发展的内涵、特征和维度开展研究、形成共识，为人口高质量发展的深入研究奠定理论基础。

完善人口发展战略研究

人口发展战略是一个国家或地区关于人口发展总的方针政策。由于人口问题的基础性地位，人口发展战略对我国未来的社会经济发展乃至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都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我国政府历来重视人口发展战略和人口发展规划的制定。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背景下，一些重大的趋势性变化将深刻影响人口自身及经济社会发展全局，需要统筹规划和系统应对。因此，必须完善新时期人口发展战略，明确以人口高质量发展支撑中国式现代化的路径选择。人口学及相关学科应该围绕这一主题展开研究，立足全球化视野，针对我国目前面临的人口形势和人口问题及其与国家发展整体目标之间的关系，提出在人口高质量发展背景下我国人口发展的战略规划，包括战略定位、战略思路、战略目标、战略阶段、战略重点和政策安排等内容。

中国人口发展态势及应对研究

人口变化会对社会经济发展产生深刻而长远的影响，是重塑整个社会发展格局的战略性支点和基础性力量之一。特别是近年来，我国人口发展既面临人口规模变动带来的压力，又面临人口结构转变带来的挑战。因此，结合世界人口发展的普遍性规律，对21世纪中叶甚至更长时期我国人口发展趋势进行研判十分重要，包括总量、质量、结构、分布等。关于人口发展趋势对社会经济发展影响的研究要进一步细化，比如研究人口变动（包括数量、质量、结构和分布等）具体通过哪些途径对社会经济发展产生影响、各自的影响方向和影响机制如何等。在这个过程中，应关注世界主要国家特别是较早经历人口转变国家的人口变化规律和社会经济影响以及它们采取的应对政策措施，重点关注这些政策的实施效果，为我国应对人口负增长、人口老龄化等问题提供借鉴。

生育支持政策体系建设研究

生育率下降已经成为世界人口发展的共同趋势。2022年，我国总和生育率为1.04。低生育水平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比如年轻育龄妇女规模下降、受教育水平提高、婚育年龄推迟等，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育儿直接成本和间接成本的攀升导致生育意愿降低，而且这方面的因素是存在政策干预空间的。目前，我国各地对生育支持政策进行了丰富的探索，但仍存在碎片化、力度小、覆盖周期短等问题。未来需要对建立覆盖婚、生、养、教等全生命周期，囊括制度建设、经济支持、时间支持、服务支持和文化建设等多方面的生育支持政策体系进行深入研究，为营造婚育友好环境、释放生育潜力和实现人口长期均衡发展提供政策依据。

推动人口红利

向人才红利转变研究

人口受教育水平的提升是人口高质量发展的应有之义，而通过提升劳动力素质来提升劳动生产率和全要素生产率，逐步从依赖自然资源、劳动力数量和资本投资为主的发展方式向依靠人力资本积累和技术创新的发展方式转变，是以人口高质量发展支撑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路径之一。因此，需要对如何推动从人口红利向人才红利转变展开研究。一方面，对教育改革问题进行研究，包括教育质量的提升、教育资源的公平分配、教育理念从学校教育向终身教育的转变等。另一方面，对为高质量人口创造与之匹配的发展环境进行研究。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劳动力的受教育水平已经有了很大提高，但由于产业转型升级、劳动力市场以及国际环境等因素的影响，人口质量型红利却没有得到充分发挥，经济结构转型与人力资源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建设仍然滞后，导致目前的经济结构无法充分吸收大幅增加的素质型劳动力。这就需要对创设激发人才红利、实现人口高质量发展的社会经济环境进行研究。

“健康中国”建设研究

人民健康是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重要标志，面向人民生命健康是“四个面向”的重要内容。党的十九大提出“实施健康中国战略”，把提高人口健康素质作为核心建设目标。党的二十大指出“把保障人民健康放在优先发展的战略位置，完善人民健康促进政策”。提升人口健康素质是人口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义，健康中国战略与中国式现代化的实现高度相关。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人口、老龄化、公立医院、公共卫生等传统分散的领域纳入了“健康中国”建设的系统性框架内。因此，应将人口学的宏观视角融入大健康的背景下，开展医疗卫生与健康的体制机制、资源配置、组织体系以及重大疫情治理等问题的研究，以高质量的国民健康素质推动人口高质量发展的实现。

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研究

我国已经进入中度老龄化社会，人口老龄化通常被认为会通过影响消费、投资和创新而影响社会活力，而老龄人口的快速增长也将会对养老资金、医疗服务和养老服务等资源带来压力。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将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上升为国家战略，实现人口高质量发展需要围绕这一战略安排开展研究。一是如何通过提升经济发展效益做大蛋糕，建立健全社会保障制度，让老年人共享发展成果。二是如何开发老年人的人力资源，缓解劳动力人口下降的压力，挖掘银发产业，创造新的经济增长点。三是如何完善养老服务体系，增加养老服务供给，提升养老服务能力。

“以人为核心的城镇化”研究

城乡一体化发展是我们追求的目标，而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在于人口流动。一方面，农村人口向城镇的流动优化了人口空间布局，实现了人口在国内的大循环，提高了人力资源的配置效率，也激活了经济增长潜力。另一方面，人口流动和城镇化也给城市治理、公共资源分配、乡村振兴带来了诸多挑战。未来，要围绕“以人为核心的城镇化”开展研究。一是关于破除阻碍劳动力、人才流动的体制机制的研究。二是关于流动人口的权益保障、社会融合和公共服务均等化等方面的研究。三是关于转变发展靠人口增长的惯性思维、人口收缩区转型增效的研究。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高质量发展视域下中国人口均衡发展的理论建构与多维测度研究”（20&ZD173）阶段性成果）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