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外交作为推动和宣传本国价值理念、文化影响力以及国家战略的重要手段，一直受到美国政府的高度重视。美国在不同时期国家战略和对外政策的侧重点有所不同，因此，其公共外交在各个时期表现出不同的主题与形式。在公共外交具体手段和形式的采用上，美国在不同时期充分结合了该时代技术发展的特点。在公共外交政策的具体实施方面，美国公共外交采用的两大支柱是人文交流与信息传播。

美国在中东欧国家的公共外交政策和实施经历的阶段性变化

冷战时期，美国在中东欧的公共外交政策服务于“反对共产主义”这一总体战略。但如何达到这一目标并没有十分明确的布局，甚至在具体实施过程中一直在调整具体策略。冷战初期，美国主要向中东欧国家的民众介绍美国科技及文化领域的成就，通过展览和电影等直观方式唤起中东欧国家的民众对美国生活方式的向往。之后调整为争取中东欧国家的民众对美国先进性的认可与民主自由等价值观的认同。公共外交实施的主要手段就是通过“美国之音”（VOA）、“自由欧洲之声”（Radio Free Europe）不间断地输出美国人的核心政治理念与价值观，增强民众对美式理念的认同，并力求以“客观”的方式展现美国的观点和态度，争取中东欧国家民众的理解和支持。美国还通过书籍和宣传材料、电影、展览等文化项目输出美国政治价值观与文化。最后，美国辅助以东欧国家青年交流计划项目来推动对象国年轻民众及精英领袖对美国的政治制度认同和生活方式认可。 美国还开展了东欧国家青年交流计划，推进教育和文化交流，以达成其他国家和美国的共识。

冷战结束后，美国积极争取中东欧国家加入北约。同时，美国的企业、基金会还有大量的教育机构也在中东欧国家扎根。比如，在东欧剧变的历史背景下创立的匈牙利的中欧大学（Central European University）等。美国凭借这些机构宣传美国的政治理念和价值观，希望能够培养一批具有能够领导中东欧国家政治经济转型的精英。但随着美国总体对外战略的调整，对中东欧国家一度关注力度不足。然而，随着俄罗斯总统普京改变了对中东欧国家的策略，中国全面推动和中东欧国家的合作关系，美国也大幅调整了在中东欧国家的公共外交战略，旨在消解其他国家在该区域的影响力。

美国在中东欧地区的公共外交战略隐蔽性增强

当前，美国公共外交整体布局进一步成熟。美国专门从事公共外交的政府机构和人员更加完备，并且伴随着美式文化产品的输出，总体呈现出自上而下的充分配合协调。美国在中东欧地区的公共外交的隐蔽性增强，并呈现出如下三大特点：

第一，美国公共外交隶属机构的权威性增强，分工更加细致明确。目前美国国务院是指导美国公共外交的核心机构，也是美国实施公共外交活动项目的管理者、政策制定者，冷战时期发挥了重要作用的美国新闻署的全部职能都划归给了国务院。从1999年起，美国国务院设置了负责公共外交和公共事务国务的副国务卿，其主要职能是指导和开展美国公共外交活动，并给国务卿提供关于公共外交政策的建议和咨询等。国务院下设教育与文化事务局、世界公共事务局、展会事务单元、全球参与中心、政策资源计划办公室和美国公共外交咨询委员会，负责应对中东欧地区公共外交事务。美国驻中东欧国家的使领馆也是活跃在美国公共外交一线的重要常设机构。他们协调开展美国政府的公共外交工作，是美国开展对外文化和信息交流的一个重要部分。此外，美国国际开发署也积极配合国内的对外战略，在中东欧地区宣传和展示民主价值观，通过伙伴关系和投资支持美国对外政策。

值得指出的是，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美国的公共外交手段也有了突破性变化。传统的广播、书籍等载体的影响力式微，美国在网络信息技术领先的条件下，脸书、推特、YouTube视频网站、Instagram图片分享社交应用、Flickr图片分享网站等新媒体的公司总部都在美国。美国国务院下辖的负责公共外交的政府机构，充分利用这些新媒体、网络平台提高公共外交的覆盖面和渗透力，与中东欧国家的民众进行资讯分享，并与受众交流互动，提升美国在中东欧国家的正面形象。

第二，美国公共外交目标设定具有明确的竞争性。美国力争瓦解中东欧国家对其他大国的信任。美国全球参与中心于2020年8月发布题为《GEC特别报道：俄罗斯造谣和宣传的支柱》（GEC Special Report: Russia’s Pillars of Disinformation and Propaganda）的报道，指出俄罗斯的造谣和虚假宣传是如何运作的。美国的国际开发署专门设立了“对抗俄罗斯影响基金”，对致力于独立报道的新闻合作社的投资覆盖了欧洲和欧亚十个国家的近270万人。在美国国际开发署的资助下，波斯尼亚、科索沃、黑山、北马其顿和塞尔维亚的11个战略媒体合作伙伴正在增加受众，实现收入多样化，并提升其数字媒体业务。国际开发署的计划还支持司法审查、揭露腐败、提高透明度。通过资助地方和区域民间社会和基层组织，国际开发署帮助确保公民能够追究其政府的责任。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NED）分别在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开展“增进对中国在中欧和东欧影响力的了解和认识”项目，并将其扩展到波兰，目标是分析中国在该地区的政策，并评估它们与该地区“民主倒退”的关系，试图引导中东欧国家形成对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和在该地区影响力的负面看法。

综上，美国认为自由民主的中东欧国家对美国的战略利益至关重要。美国的对外战略越是国际化扩张模式，那么中东欧国家等中间地带在美国开展公共外交战略的比重就越为凸显；美国在中东欧国家的利益受到越大的干扰，美国在该地区的公共外交行为会越频繁。就目前美国公共外交部署来看，在中东欧国家首要抗衡的国家是中国，其次是俄罗斯，美国认为其削弱了美国在该地区的影响力，造成美国与盟友和伙伴分裂，破坏跨大西洋联盟的统一。因此，美国公共外交的首要目标仍然是维持其在该地区的大国主导地位。

【本文系2020年陕西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中东欧反建制主义对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的影响研究”（2020E015）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西安外国语大学波兰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