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金融危机后,“马克思现象”再一次在西方世界生成,西方人每每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都会不约而同地想起这位伟大的思想家,这一次也不例外。“马克思现象”的生成不是偶然的,有其必然性。国际金融危机后的“马克思现象”给我们以重要的启示,我们必须坚定马克思主义理想信念,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加强马克思主义理论武装,反对“马克思主义过时论”、“马克思主义无用论”以及“指导思想多元论”。
一、“马克思”再次成为一种“现象”
在过去的一百年中,“马克思”多次成为一种全球性的“现象”。
“马克思现象”的第一次出现是在上世纪20年代-30年代,其产生的背景是世界性经济危机的爆发。第二次出现于上世纪50年代-60年代,其产生的背景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社会主义阵营的出现以及苏联的崛起。第三次出现肇始于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一直延续至千年之交。当时,随着苏东剧变,世界社会主义运动走入了低潮,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陷入了低谷,马克思和马克思的思想成了一些人打趣、讽刺和怀旧的对象。西方资本主义世界更是弹冠相庆这一“世界性的胜利”,马克思主义的敌人兴高采烈地鼓噪:马克思主义终结了,社会主义终结了,历史终结了;一个新的时代、资本主义雄霸全球、一统天下的黄金时代开始了。然而,无论是马克思主义的拥护者、同情者,还是反对者、诋毁者,都未曾想到,在苏东剧变后,自90年代中期起,马克思逆势上扬,美、英、法、德等主要资本主义国家,掀起了一股研究和宣传马克思主义的热潮,坚决主张消灭资本主义的马克思却被资本主义社会多次评为“千年第一伟人”,“千年最伟大的思想家”,西方社会形成一股蔚为壮观的“马克思现象”。事实清楚地说明:马克思主义并没有像一些西方政要和右翼学者所宣称、所希望的那样“行将销声匿迹”,而是在全世界范围内“顽强地活了下来”,并且“活得很好”。
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导致西方国家的学者对马克思主义的群体性关注,“马克思现象”在西方世界再一次生成,为世人瞩目。
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马克思的《资本论》在全世界又开始热销了。马克思在1867年写就的资本主义分析巨作《资本论》经历了长时间的沉寂之后,如今一跃成为德国畅销书。德国一位出版商约恩·许埃特伦普夫告诉路透社,《资本论》2008年的销量是2007年全年销量的3倍,更是1990年销量的100倍。2009年1月8日,英国作家托尼·帕森斯亮相北京出席其全球销量逾两百万册的小说《男人与男孩》中文版首发仪式,这位著名畅销书作家披露,因为金融危机的影响,如今欧洲的阅读时尚是“马克思”,他戏称自己“暂时无法与马克思比拼销量”。“书的市场,从根本上说还是读者的心理需求决定的”。托尼说,“德国柏林墙倒塌后,世界一度对自由市场经济充满期待,但这么些年过去,大家看到的是越来越多的人失去工作、失去房子、失去家……新自由主义的‘幸福景象’,只是一个遥遥无期、很难兑现的诺言。金融危机使西方人重视马克思了。”据他介绍,伦敦市中心的书店里、橱窗里都能看见马克思的著作,《资本论》、《资本论解读》、《共产党宣言》等著作摆放得非常醒目。“一个月的销量,就抵得上以前半年的。”英国的主流媒体《卫报》、《泰晤士报》等都先后以“马克思”为题大做文章。也许正是因为《资本论》的巨大销量,英国媒体开玩笑称,如果马克思还在世的话,《资本论》的巨额版税收入会让他轻松进入福布斯富豪榜。
众所周知,自《共产党宣言》、《资本论》诞生以来,西方的资本家、金融家、政客们表面上反“马克思”,背地里又不得不偷偷地向马克思“取经”,《资本论》一直是他们书桌上、案头上、床头柜上的必备书,直至今天依然如此。据报道,金融危机爆发以后,法国总统萨科齐在看《资本论》,德国财长施泰因布吕克毫不掩饰自己是马克思粉丝。因为金融危机而焦头烂额的德国现任财长施泰因布吕克带着30位企业总裁一起购买《资本论》,一起阅读《资本论》。施泰因布吕克在接受德国《明镜周刊》杂志采访时说:“通常情况下,大家都承认马克思理论的相当一部分是不错的。”《汉堡晚报》则评论说:“现在马克思的魅力正在飞速增加。”
影响力逐步扩大的德国左翼党领袖拉方丹自然是马克思的坚定信徒。作为反对派的左翼党现已成为东德最受欢迎的政党,支持率达到30%。46岁的职员莫妮卡·韦伯说:“我认为资本主义不是适合我们的制度。”“财富的分配完全不公平,我们正在见证这一切。税收被迫提高,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必须掏钱帮助政府躲过这场金融危机。我们真正在为什么买单?为那些银行家的贪婪。”拉尔夫·武尔夫也曾像许多东德人一样,为柏林墙被推倒而欢呼雀跃。但他发现,这种欣喜很快就烟消云散。“过了几周,我们就开始意识到自由市场经济到底意味着什么”,武尔夫说,“人性泯灭,剩下的只有猖獗的物质主义和无休止的榨取。在共产主义制度下,我们缺乏物质享受,但依然拥有很多东西。”2009年的一个调查显示,52%的东德人相信自由市场经济是“不合适的”,43%的人表示比起资本主义,他们宁愿选择社会主义。对普通东德人的采访也证实了这一调查结果。“上学的时候我们都读过‘资本的罪恶’。确实没错,马克思说得很对”,在东柏林从事IT行业的46岁的托马斯·皮费特说。“在柏林墙倒塌之前,我过得相当不错”,他说,“那时候没人担心钱,因为钱在那时候其实不算什么。你永远都不怕没有工作。共产主义并不都是那么糟糕”。东德目前的失业率高达14%,是西德的两倍,而工资比西德低很多。在两德统一之后,数以百万计的东德人失去工作,许多工厂被来自西德的竞争者收购,许多工厂被迫关门。
值得欣慰的是,掀起这一轮“马克思现象”的主力军是代表着希望和未来的青年一代。2009年4月15日,美国《华盛顿邮报》发表哈罗德·迈耶森的《社会主义开始受美国年轻人青睐》的文章指出,美国拉斯穆森民意调查机构上周公布的民调结果显示,30岁以下的美国人中,37%更喜欢资本主义,33%更喜欢社会主义,30%未作选择。在所有美国人中,53%更喜欢资本主义,20%更喜欢社会主义,27%未作选择。来自零售书商的统计数据也表明,《资本论》的读者多为青年一代。因为这次金融危机的大爆发告诉青年一代,新自由主义的幸福诺言并没有兑现。
二、“马克思现象”再次生成的原因
为什么在国际金融危机后西方世界再一次掀起“马克思热”呢?我以为,至少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
(一)马克思主义产生的情势还没有被超越
马克思主义产生的情势是资本主义。尽管马克思智慧过人,但没有资本主义的情势是产生不了马克思主义的。马克思主义的诞生首先并不是因为马克思的诞生,不是马克思造就了他所在的时代,而是他所在的时代造就了马克思。正如恩格斯所说,“每一个时代的理论思维,从而我们时代的理论思维,都是一种历史的产物,它在不同的时代具有完全不同的形式,同时具有完全不同的内容。”[1](P284)马克思主义是资本主义时代的理论产物。
马克思之后的资本主义变了,但内核没有变。资本主义变了,从潜层来看,资本主义比以前富了,很多的无产阶级变成中产阶级了;从中层来看,资本主义比以前变得更美好、更人性了,更合乎人道了,更合乎理性了;从深层来看,资本主义暂时活下来了,避免了即将覆灭的命运。但是,资本主义的内核没有变,马克思主义诞生160多年来,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没有变,资本主义的最终命运没有变。
只要资本主义的内核不变,就没有人能够超越马克思主义。只要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剥削、压迫、不平等,马克思就将永远活在广大工人阶级、劳动大众和一切追求社会进步的正直人士的心里。詹姆逊一向以马克思主义者自居,苏东剧变以后,他就马克思主义终结论发表过一个很深刻的谈话,他说“今日的资本主义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资本主义的“这种危机是体系性的”,资本主义的基本特征并没有改变,因此马克思主义并没有过时。“马克思主义是关于资本主义的科学,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关于资本主义内在矛盾的科学。……这意味着,庆贺马克思主义的死亡,宣告资本主义和市场体系决定性胜利的做法是不合逻辑的。……庆贺马克思主义的死亡正像庆贺资本主义取得最终胜利一样是不能自圆其说的。因为马克思主义是关于资本主义的唯一的科学;其认识论方面的使命在于它具有描述资本主义历史起源的无限能力”。[2](P85)存在主义的大师萨特也说,马克思主义是“我们时代不可超越的哲学”,“只要决定当今世界的那些最基本的东西不变,就没有人能够超越马克思”。萨特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值社会主义在欧洲处于严重危机。萨特说:“马克思主义非但没有衰竭,而且还十分年轻,几乎还处在童年时代;它才刚刚发展。因此,它仍然是我们时代的哲学;它是不可超越的,因为产生它的情势还没有被超越。”[3](P28)这两位大师的核心观点就是:只要资本主义依然存在,马克思主义就不会过时。刘放桐在总结萨特的思想时指出:“只要马克思所提出的问题没有解决,它就是不可超越的。如果谁想在当代反对和超越马克思主义,谁就只能回复到马克思主义以前的陈腐思想上去。”[4](P378)
(二)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制度的剖析以及对世界发展趋势的预测还依然有效
西方学者认识到,马克思的理论对于理解和讨论当前的金融危机具有重要指导意义。早在上个世纪末,美国学者约翰·卡西迪在谈到马克思时就曾说过:“不管他有什么错误,他确实是一个通晓我们的经济制度的人。只要资本主义继续存在,他的作品就值得拜读。”[2](P10)科斯塔斯·拉帕维托萨斯在2008年年底接受《国际社会主义评论》采访时指出:“马克思的观点对于理解和讨论当前的金融危机是有重要指导意义的。”[5]英国肯特大学哲学教授肖恩·塞耶斯认为,在当前世界金融危机中,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分析方法仍然是有效的,认识到阶级仍然是当今资本主义社会中最根本的分化形式是重要的。他还强调说,革命的条件是存在的,一旦时机成熟,革命运动就会爆发。当然,革命运动的爆发离不开共产党自身的努力。
西方学者认为,马克思准确预见了当代经济全球化的矛盾及趋势。《马克思传》的作者英国弗朗西斯·惠恩指出:在马克思著作里会读到,他预言美国的资本主义制度将陷入停顿并开始腐朽,由于疯狂投机,底特律汽车城有可能停止生产汽车;还会看到金融资本和工业资本之间的激烈争斗,资本主义危机爆发时,失业和饥饿开始蔓延,某个偏僻角落的动荡会导致整个体系的中心发生动荡和恐慌等;还会看到,马克思是全球化的先知,他关于“各民族普遍相互依赖”现在仍然惊人地适用,他对全球化的形容在今天仍像150年前一样犀利——“利润率下降,趋于垄断……”[6]美国《外交》杂志2009年5月-6月号发表加拿大多伦多约克大学政治学教授里欧·帕里奇的文章说,马克思的《资本论》近来在全球热销,反映了这次经济危机导致许多资本主义信徒出现了意识形态的迷失。这篇题为《完全摩登马克思》的文章说,为什么人们要为马克思招魂?其中一个原因是他在150年前就准确预言了当今资本主义全球化的出现及其后果——即这次金融海啸的发生;更重要的是,他还为此预留了解救的“药方”,值得我们今天作为参考。马克思为今天的危机开出的第一个“药方”,是建立工会和工人政党。在今天,他会鼓励人们成立新的利益共同体、协会和组织,用以抵抗资本主义的现状,并开始思考如何更好地满足自己的需求。马克思开出的第二个“药方”,将会是号召金融市场的公有化,并“通过拥有国家资本和独享垄断权的国家银行,把信贷集中在国家手里”。马克思的第三个“药方”,将会是提倡打破“以资本主义市场解决一切问题”的逻辑,转而利用国家集权的机构解决诸如气候变化等问题。最后,在第四个“药方”中,马克思会呼吁世界各经济体,为了应付目前的金融危机,应以团结一致的行动取代钩心斗角。[7]
也有西方学者认为,马克思科学地剖析了资本主义制度。法国《新观察家》杂志2009年7月刊登记者吉勒·安克蒂尔对英国历史学家埃里克·霍布斯鲍姆的专访,认为当前的危机导致马克思理论的回归。埃里克·霍布斯鲍姆指出,马克思明白了一些被传统经济学家所忽略的东西,即资本主义是一种通过危机以不稳定方式进行演化的系统,危机发生之时,该系统就会进行重构。霍布斯鲍姆还指出:自本次危机爆发以来,人们谈论更多的还是《资本论》的作者马克思,因为马克思理论的中心就是批判和解析资本主义。西方学者还从社会批判理论的角度来肯定马克思主义的价值。法国的《当代马克思》2008年下半年号(第44期)刊登题为《马克思主义者怎样思考全球替代运动》的文章,对心理学家玛尔塔·哈内科尔和纽约大学教授亚历克斯·卡利尼科斯等进行了访谈。玛尔塔说:“马克思对资本主义作了最杰出的最深刻的批判。……因此,我认为马克思留下来的理论武器能使我们对当前的新自由主义全球化作出最好的批判。”而亚历克斯则说:“马克思主义是对资本主义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批判。”[8]
(三)马克思提供的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具有永恒的价值
“马克思现象”的产生,最关键、最有说服力的原因还在于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力量,在于马克思提供的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具有永恒的价值。
马克思提供的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就是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马克思翻过“两座高峰”,完成“两次克服”,实现“两个统一”,创立了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在马克思的面前,屹立着两座思想的高峰——黑格尔和费尔巴哈。黑格尔是德国古典哲学的集大成者,达到了近代唯心主义哲学的顶峰;费尔巴哈是旧唯物主义的集大成者,达到了旧唯物主义的最高峰。马克思要创立新说,就必须超越这两位前辈,翻过这两座高峰。“两次克服”就是马克思克服了黑格尔的唯心主义,吸取了其辩证法的“合理内核”;克服了费尔巴哈的形而上学,吸取了其唯物主义的“基本内核”。“两个统一”就是实现了唯物论与辩证法的有机统一,唯物主义自然观与历史观的有机统一。
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至今仍是人类正确认识世界、预测未来、制定行动对策的理性工具,而且是唯一正确的理性工具。这个理性工具不仅马克思主义者在用,非马克思主义者也在用,甚至反马克思主义者也在用。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反动统治者虽然口头上不停地攻击马克思,而背地里却不得不认真地学习、研究他所提供的这一理性工具,自觉不自觉地按其原则办事。《资本论》出版以后,就成为了资本主义国家政治家、银行家、企业家摆放在床头柜上首选的书籍之一。2008年金融海啸爆发以来,这一幕又开始重演。历史学家吕·费弗尔说过这样的话:“任何一个历史学家,即使他从来没有读过一行马克思的著作,或者他认为除了在科学领域之外自己在各方面都是‘狂热的反马克思主义者’,也不可避免地要用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方法来思考和了解事实和例证。马克思表达得那样充实的许多思想早已成为我们这一时代精神宝库的共同储蓄的一部分了。”历史是客观公正的评判者。人类社会诞生以来,各种学说层出不穷,举世闻名的思想家更是多如繁星。但是,没有哪一种理论能够像马克思主义那样严谨科学而又博大精深,也没有哪一种理论能够像马克思主义那样武装了一代又一代的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更没有哪一种理论能够像马克思主义那样如此深刻地改变了人类社会的历史进程。著名的西方思想家JoAo熊彼得说过一句非常经典的话:“大多数智力或想象的创作,经过一段时间,短的不过饭后一小时,长的达到一个世代,就完全湮没无闻了。有些却不,它们遭受了晦蚀,但是又复活了……这些创作,很可以称之为伟大的创作。……按这个意思来说,伟大这个词无疑适用于马克思的道理。”[9](P550)
“苏东”的失败并不意味着马克思主义的失败。社会主义事业的暂时受挫并不等于马克思主义的失败,也不等于社会主义的失败。法兰克福学派掌门人哈贝马斯曾经指出:“东欧剧变和苏联的变化,并不意味着社会主义的失败。失败的只是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即官僚社会主义。在21世纪,社会主义仍然有着广阔的前景。”[10](P277)我以为,他的这一看法是相当深刻的。“苏东”的失败已经过去了20年,人类社会早已进入了21世纪,哈贝马斯当初的论断已经完全为今天的现实所验证,社会主义正呈现出生机勃勃的发展态势。20年前,统治全世界的是“华盛顿共识”,今天,“华盛顿共识”早已臭名昭著,日趋没落;相反,作为社会主义代名词的“北京共识”、“中国模式”却日益受到世人的瞩目,呈现出广阔的发展前景和无限的生命力。
(四)马克思主义依旧是全世界人民追求进步与正义事业的一面旗帜
越来越多的西方人认为,只要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剥削、压迫、不平等,马克思就将永远活在广大无产阶级、劳动大众和一切追求社会进步的正直人士的心里,马克思主义就始终是人们追求解放的一面旗帜。美国德州大学哲学教授凯尔纳(D. Kellner)说:“只要我们还生活在资本主义社会,那么马克思主义将仍然是合乎时宜的。……21世纪的马克思主义将有助于促进民主、自由、正义和平等,并能够同仅仅促进富豪权贵利益的保守思想相抗衡。只要巨大的阶级不平等、人类痛苦和压迫还存在,就有必要存在马克思主义这样的批判理论和它的社会变革思想。”而且这种不平等以及痛苦和压迫只要还存在一天,那么马克思主义就将屹立在思想世界和现实世界之中,这就是在社会转型时期人们向马克思主义复归的逻辑线索。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左派的理论,可以与代表资产阶级的理论保持一种合理的张力,避免社会沿着某一个极端的方向发展。
值得注意的是,人类的未来究竟会怎样发展?一些西方学者提出马克思关于共产主义的远大理想依然有效。法国《世界报》2008年10月17日发表法国著名理论家阿兰·巴迪乌论当前金融危机的文章。阿兰·巴迪乌认为,世界金融危机使广大民众认识到,人类解放的主题从来没有失去它的效应,而共产主义恰恰体现了人类解放的主题即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毫无疑问,‘共产主义’一词正体现了这一主题,但却被贬低和侮辱了。但是现在,‘共产主义’一词的消失只是便宜了既有秩序的支持者,也就是当前危机大片中的演员们。我们要重新提倡共产主义,并使它更为明晰。……共产主义用最激进的方式打破了传统观念,提出了社会中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所有人自由发展的条件。”
在现实的社会生活中,“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确实已成为部分人追求进步与正义事业的一面旗帜,不管他们所说的“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与我们所理解的“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有什么区别。2005年以来,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多次提出“21世纪社会主义”和“新社会主义”的主张。他明确表示:“我日益坚信的是我们需要越来越少的资本主义,越来越多的社会主义。我毫不怀疑超越资本主义的必要性,但我必须补充一点,即资本主义不会从内部超越自己。资本主义需要通过社会主义道路来实现超越。”玻利维亚总统莫拉莱斯把他的社会主义称为“公有的社会主义”。他说:“如果社会主义意味着我们生活得好,实行公平和公正,不存在社会和经济问题,那么它是受到欢迎的。”“不管人们称之为社会主义者还是共产主义者。但至少拉丁美洲已不再像过去那样存在种族主义的或者法西斯主义的总统。资本主义在拉丁美洲所造成的只是损害。”厄瓜多尔总统科雷亚正致力于制定一部以“21世纪社会主义”为基础的新宪法,他说:“我们将要开展一场彻底、深刻、迅速地改变政治、社会和经济结构的全民革命”,“为了推行这场全民革命,我们需要21世纪社会主义。很多人让我们冠之以‘人道主义’。我们拒绝了,因为我们不惧怕这个词汇。我们将利用社会主义探寻公平、公正和能够提供巨大生产力和就业机会的经济。”“我们的计划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为它同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科学社会主义异曲同工。”
今天,人们逐渐认识到,不能没有马克思主义。没有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的批判,资本主义决不会收起它狰狞的面目;没有马克思主义,就不会有今天的世界,更不会有光明的未来。诺贝尔奖获得者、德国的文学家伯尔(Henrich Boll)提出,我们的时代对于这样一位人格高尚的人不应该忘恩负义。他说:“须知:没有工人运动,没有社会主义者,没有它们的思想家,他的名字叫卡尔·马克思,当今六分之五的人口依然还生活在半奴隶制的阴郁的状态中;没有斗争,没有起义,没有罢工,这需要发动,需要引导,资本家是连半步也不会让的。”
三、“马克思现象”给我们的启示
国际金融危机后的“马克思现象”很值得我们反思,我认为,至少可以给我们以下几点启示:
(一)坚定马克思主义理想信念,反对“过时论”
现在,“马克思主义过时论”的论调还有一定的市场。那么,他们究竟是凭什么判断马克思主义过时了呢?我以为,他们的依据无外乎以下三点:
第一,文本标准:一切以马克思的本本为依据,以马克思的话作为衡量是非的标准。因为马克思、恩格斯的某个具体论断和个别结论已经过时了,因此得出结论说,马克思主义过时了。
文本标准是不能成立的。不能因为马克思个别论断的不科学性而否定整个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科学性;不能想当然地认为时代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就过时了。个别论断的过时不等于整个马克思主义的过时。马克思主义诞生之后,“世界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而且发生在马克思极少留意到的地方,因此,指望马克思著作中的许多具体观点在今天仍然适用,便毫无道理了”。[11](P3)马克思从创立学说的一开始就旗帜鲜明地反对任何教条主义,极力反对把他们的思想教条化,因而从来不否认自己的某些论断过时的可能性,也从不讳言自己的预测可能失误。因此,马克思某些论断的过时或预测的失效是完全正常的,符合人类认识规律。但是承认马克思个别论断的过时不同于马克思主义“过时”了。
第二,时间标准:以理论产生的先后作为评判理论真理性的标准。马克思主义产生于19世纪,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时代不同了,所以马克思主义过时了;马克思主义是资本主义工业化初期的产物,现在开始步入后工业社会了,所以马克思主义过时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曾经是有用的,但现在不再有用了;马克思主义只有在“闹革命”的地方“受欢迎”,在搞建设的地方则“不需要”和“不适用了”;搞计划经济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搞市场经济不行。
时间标准是不能成立的。一种思想的新与真,老与假没有必然联系,最新冒出来的可能一开始就是谬误;一个古老的思想可能是永恒的真理。时间不能成为判断真理的标准。只要没有超出理论的适用范围,真理就不会过时。
第三,个体标准:把马克思主义理解为马克思个人的思想,忽视后人尤其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者对马克思主义的丰富和发展。一旦马克思个人的某些论断在今天不适用了,就断言马克思主义过时了。
个体标准是不能成立的。不能用个体标准来判断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性。正如牛顿死了,牛顿力学、物理学没有死;马克思过世了,马克思主义还在发展。马克思主义是一个动态的生成物,是一个过程。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者、西方的马克思主义者都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个人的思想和马克思主义是不能等同的,我们“绝不能要求马克思为解决他去世之后上百年、几百年所产生的问题提供现成答案。……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必须根据现在的情况,认识、继承和发展马克思列宁主义。”[12](P291)
那么,马克思主义真理性的标准究竟是什么呢?这就是实践标准。马克思说:“人的思维是否具有客观的真理性,这不是一个理论的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13](P55)马克思主义只要不是专制的理论,不是思想的霸权,它就逃不脱实践的检验。当然,实践检验理论,这里的“实践”不是局部的实践而是整个的实践,不是静态的、某个时点上的实践,而是动态的、处于过程中的实践。
马克思主义依旧能够满足当代世界和当代中国的需要,因而不会过时。马克思指出:“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决定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13](P11)实际上,马克思主义正在越来越大的程度上满足当今世界的需要,在中国,情况更是如此。新中国成立以来60年的实践已经证明,中国所取得的每一点成就都离不开马克思主义。现在,“只有马克思主义的最极端的思想上的敌人或无知的假知识分子才可能会真的认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已经过时。”[2](P30)当然,在这个世界上,“最极端的思想上的敌人”已经越来越少了,“马克思主义过时论”也必将逐步走向衰微。
(二)加强马克思主义理论武装,反对“无用论”
实际上,马克思主义“过时论”在某种程度上说也就是马克思主义“无用论”,除此之外,“无用论”的逻辑还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工具理性的思维方式——马克思主义作用扩大化。把马克思主义看做是无所不能、包打天下、经世致用的工具,可以为一切现实的问题提供现成的答案,可以达到“立竿见影”效果。一旦马克思主义无法为一切现实的问题提供现成的答案,就断言:马克思主义无用。
工具主义态度是站不住脚的。殊不知,马克思主义不同于科学技术,它与现实之间的联系是非直接性的,不能在理论研究中追求立竿见影的效果。绝对不能把马克思主义降低为“工具”。过去所谓学了马克思主义会有“立竿见影”效果的观点,实际是把马克思主义变成了一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狗皮膏药。实际上,任何理论都有自己的作用领域,在这个领域之外,它是无能为力的。马克思主义也不例外。
其二,资本逻辑——马克思主义价值功利化。现代社会是一个高度商品化的社会,资本逻辑已经渗透到了社会生活的几乎每一个方面,很多人自觉不自觉地以资本逻辑来衡量马克思主义的价值。在判断马克思主义有用无用的问题上,以马克思主义能否带来直接的经济利益为标准来衡量马克思主义的价值。正因为马克思主义不能带来直接的商业、经济利益,因此断言马克思主义无用。现在社会中那么多根本不懂马克思主义,甚至连大字也识不了几个的人,却成了腰缠万贯的大款,这似乎又成了马克思主义无用论的一种佐证。
资本逻辑是片面的。其实,我们只看到了自然科学、科学技术的作用,却很少去领会马克思主义的伟力。自然科学有用,因为它可以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但马克思主义也有用,而且它的作用大到你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比如,袁隆平的杂交水稻技术对农业生产力的解放作用,全世界都认可。袁隆平说,如果,我们的杂交水稻在全世界的播种面积能从3000万亩增加到2亿亩,那么,我们就可以多养1亿人;但是又有谁具体计算过“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这一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对农业生产力的解放作用有多大呢?多养了多少人呢?我们知道,建国初期,我们有4亿人,但那时是吃不饱,现在是13亿多,我们的粮食还有余,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邓小平理论的作用。再比如,苏联依靠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指导,取得了十月革命的胜利,取得了卫国战争的胜利,只花了60年左右的时间就把苏联建成了一个超级大国,可以说苏联是打不垮的。但是,一旦离开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指导,苏联就不打自垮了。你说,马克思主义有用吗?
其三,实用标准——马克思主义功能实用主义化。以实用主义的态度对待马克思主义,把现实中存在的一切负面现象归咎于马克思主义,因对现实的失望而断言马克思主义无用。现在社会上确实存在很多消极现象,如腐败、贫富悬殊、城乡差别拉大等,有些人武断地认为这就是马克思惹的祸,就是因为坚持了马克思主义。
实用标准是不能成立的。首先,不能将社会主义事业的丰功伟绩错误地归功于非马克思主义。我们不应忘记,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改革开放的巨大成功,中国花了60年的时间走完西方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路,这些丰功伟绩都在于坚持了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其次,也不能将现实生活中出现的消极现象错误地归咎于马克思主义。现实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并不是马克思惹的祸,并不是因为坚持了马克思主义,而恰恰是因为背离了马克思主义。
“无用论”既不符合历史,也有悖于现实。马克思主义自诞生以来,就参与了对这个世界的理性塑造,资产阶级虽然反对马克思主义,但不得不认真学习马克思主义,现在他们又捧起了《资本论》,试图找到破解金融海啸的捷径。马克思的理论和学说像“一个幽灵”始终徘徊于世界的上空,“马克思”仍然是当代世界无法绕过的巨大身影。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价值更是举世瞩目。正是因为有了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中国才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真理标准问题的大讨论也成了改革开放、社会变革的先声,以人为本、科学发展的命题也是当代中国的核心理念。可见,“马克思主义无用论”是不能成立的。
(三)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反对“多元论”
“指导思想多元论”这一命题是不能成立的。“指导思想多元论”的提法本身是一个悖论,它自身包含着内在逻辑矛盾,是一个虚假命题。“指导思想多元论”是由“指导思想”和“多元”两个概念构成的。“指导思想”这个概念本身就意味着一定社会在思想上的某种统一,意味着用一定的思想理论统一人们的思想。而“多元”意味着不同的思想并立,甚至相互对立。简言之,“指导思想”意味着统一,而“多元”意味着不统一。既然是讲“指导思想”,又主张“多元”并立,将这二者拼凑在一起,这就是一个自相矛盾的事物,一种逻辑上面的混乱。仅仅这一条就注定了它是不可能实现的。[14]
“指导思想多元论”的哲学基础——“真理多元论”是不能成立的。那么,真理究竟是一元还是多元的呢?其实,真理是一元的,否则,就无法区分真理与谬误了。“真理多元论”者反驳说,马克思主义是真理,物理学、化学就不是真理了吗?其实,这里有一个形式逻辑的错误,即偷换概念。我们说真理一元论,是指对于同一认识对象,真理只有一个。“真理多元论”者又反驳说,马克思主义是真理,黑格尔主义、柏拉图主义就全是谬误吗?这里同样有一个形式逻辑的错误,我们说马克思主义是真理,是说马克思主义整个理论体系是真理,这并不否认其中有很多的个别论断已经过时,甚至是错误的;我们说黑格尔主义、柏拉图主义不是真理,是从整体上而言的,这也并不否认它们中间有很多的个别真理、局部真理。体系真理与个别真理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指导思想多元化”的实质是取消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主张指导思想多元化,表面上是要求与马克思主义分享指导地位,但实际上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幌子,企图偷梁换柱,一旦取得成功,最终搞的还是指导思想一元化。主张指导思想多元化只是意识形态斗争中的一种策略。我们知道,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推行的“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一个重要特征就是主张指导思想上的多元化。他提出反对所谓“垄断理论”,要“使每种报刊上都出现社会主义的多元论”。结果怎么样呢?马克思主义并没有成为指导思想中间的一个,而是被彻底边缘化了。而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一旦丧失,其破坏性远胜于一场战争。苏联解体以后,俄罗斯经济下降了52%,远远高出残酷的卫国战争时下降的22%。
“指导思想多元化”违背了意识形态运动的客观规律。“统治阶级的思想在每一时代都是占统治地位的思想”,[13](P98)占统治地位的思想在每一时代都是统治阶级的思想,这是意识形态领域铁的规律。“指导思想多元化”违背了这一铁的规律,注定是不可能成为现实的。在任何一个社会中,可能存在多种思想,但是占统治地位的思想始终是、而且终归是统治阶级的思想;一个阶级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力量,同时它也必然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精神力量;一个阶级在经济上占支配地位,那么它也必然在政治、思想、文化上占支配地位。
“指导思想一元化”非中国特有,古今中外概莫能外。现在,国外攻击中国搞指导思想一元化,国内也有不少人跟着起哄,应该搞指导思想多元化,似乎指导思想一元化是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特有的现象,似乎社会主义国家大搞思想钳制和垄断,搞思想霸权。其实,这是大错特错的。指导思想一元化,这是不同国家(地区)、不同历史时期普遍存在的客观事实,并不是中国特有的社会现象。不同性质的国家有不同的指导思想,这是它们各自的特殊性;但是,总有一种思想处于指导地位。古今中外,指导思想多元化都是不存在的。有人说,古代希腊学派林立,先秦时期百家争鸣,不就是指导思想多元化吗?其实,学派林立并不意味着指导思想林立,百家争鸣也不是“百家”同居于指导地位。“指导思想多元化”从来不是现实,也永远不会成为现实。
反对“指导思想多元化”决不意味着反对“社会思想多样化”。居于指导地位的思想始终是一元的,但是社会生活中思想应该而且必然是多样的,因为,我们无权禁止别人思想。我们决不能以反对“指导思想多元化”为名搞思想钳制、思想专制和思想霸权。“指导思想多元化”与“社会思想多样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比如中国,指导思想是明确的,那就是马克思主义;但社会思想却是多样的。现在学术界不就是学派林立吗?有研究新自由主义的,有研究新保守主义的;有民族主义,后现代主义,历史虚无主义;有主张民主社会主义的,有主张文化保守主义的。我们要反对“指导思想多元化”,但同时要鼓励学术争鸣。“必须结束过去那种在理论研究中‘定于一尊’的局面,破除封建意识,倡导学术民主和理论民主。真理面前人人平等。学术和理论面前人人平等。”[15](P32)总之,一个文明健康的社会,总是兼容并包,尊重思想多元的。“天下有道而庶民议”,才有层出不穷的思想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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