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改变它，就要从建立人与人之间信任机制开始，有了这个基础，其他问题才能慢慢解决。
现在有些人，到政府部门办事，不相信办事员；摊上官司，不相信法官；进了医院，不相信医生；孩子上学，不相信老师。为了让办事员不给自己制造麻烦，顺手塞点小钱。为了不让法官枉法判决，对自己不利，我们就找关系给法官塞钱。为了让医生好好给自己的亲人看病、做手术，就给医生塞红包。为了不让孩子在学校受欺负，被老师歧视，就给老师送礼。这样的普遍的贿赂，让这些场域看起来道德堕落，乌烟瘴气。究其初衷，很多人其实要的只是一个公正的对待。
更可怕的是，如果这些领域有人真的公正廉洁，不受贿，也好好给你办事，我们反而不相信，死活都不相信。甚至会认为是一种阴谋，或者要得更多。别的不讲，反正进医院，手术之前，如果医生不收红包，病人家属无论如何都不会踏实，非得逼你收了才放心。
就目前而言，政府部门公务员、法官、医生和教师，除了少数私立学校和医院之外，都是纳税人的钱养的。如果按照西方的逻辑，他们原本就该为纳税人服务，接受贿赂，就是一种犯罪。但是在中国，这样的现象不少，法不责众，除了少数职位比较高的官员（法官）之外，一般办事员，一般医生，一般教师的这种行为，其实很难得到追究，即使个别人得到追究，也遏制不了这样的风气。
平心而论，这些领域的小人物，其工资收入的确不高。如果一点这样的灰色收入都不沾，能否过上体面的生活，是大有问题的。按道理，他们应该追求一种更公平合理的制度，让他们的劳动，得到应有的报酬，而不是像目前这样，靠不道德的灰色渠道获得报偿。因为这样的灰色报偿，实际上很难成为一种恰当的补偿，每每过了报偿的限度，无论从形式上，还是从内容上，都构成了不道德的贿赂。恶化了自己跟办事的民众、患者家属以及学生和家长的关系。让这些职业，在人们心目中，已经变了颜色。
究其根本，是因为社会缺乏制度修补的机制，无法通过及时的制度供给，修补原来缺损的制度，把不公平的社会现象在制度层面加以消解。人人看得都挺明白，人人都在抱怨，但人人都没有办法。所有人，都只能等最高层来关照，让最高层来推动，甚至亲自下文来改。如果最高层太忙，顾不过来，大家就只能看着，抱怨着。
要改变它，就要从建立人与人之间信任机制开始，有了这个基础，其他问题才能慢慢解决。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