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12日,因涉嫌偽造签证材料及克扣女佣工资,39岁的印度驻美国纽约副总领事德夫亚尼·科巴拉加德(Devyani Khobragade)被捕并遭到脱衣检查。最终,在交纳25万美元保证金并交出护照后,这名女外交官获保释。
这一事件披露后,印度反应强烈,在朝在野的诸多高官猛烈抨击,采取多项针对性的反制措施,并坚决要求美国政府就此事件无条件道歉。
由此想到一系列的问题:女外交官的尊严受损了吗?女佣的尊严得到维护了吗?印度的尊严从何而来?美国失去尊严了吗?
女外交官脱衣检查,令印度朝野震怒,认为印度举国上下都因此受到莫大的羞辱,誓言"以牙还牙",以"脱光还脱光"。不过,美国一向号称司法森严,依法办事,丝毫不让。如果罪名成立,科巴拉加德面临最高15年的监禁。对于检方的指控,科巴拉加德拒不认罪,并打算以外交豁免权为由回避指控。
美国先是指认科巴拉加德级别不够,不具完全外交豁免权。到12月19日,美国政府更是直接拒绝撤消针对科巴拉加德的指控,理由是事件已经进入司法程式,不在政府管辖范围。20日,为让科巴拉加德享有完全外交豁免权,印度火速任命她为印度常驻联合国代表成员。不过,这一"角色转换"也须得到美国国务院批准。同日,美国国务院发言人提醒,即便科巴拉加德获得完全外交豁免权,也不意味著"以往指控自动消除",更不意味著她今后不会遭逮捕,或者保证她能离开美国。
"为人粗鲁意味着忘却了自己的尊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作为高级外交官,来自文明古国的科巴拉加德如今罪名加身,敢于践踏他人尊严的她,怎么会想起来要自己的尊严呢?这岂不是强盗逻辑吗?
科巴拉加德的女佣桑吉塔·理查德从早工作到很晚,而每小时工资3.31美元。由于报酬太低,她在6月的某天在安顿好科巴拉加德的两个孩子后离开,此后在纽约依靠印度同胞的接济生活,最终联系到非盈利性救济组织"安全地平线"。在此次事件爆发之前,早在2013年年初,理查德已控告科巴拉加德,称受到奴隶般待遇。既然如此,女佣的尊严何在?作为她的祖国,印度难道不管吗?
据联合国印度人权工作组发佈该国《2012年状况报告》指出,印度每小时有两名妇女被强姦,每六个小时有一名已婚妇女被殴打致死,或被烧死,或被迫自杀。这就是号称最大民主国家的印度妇女的社会地位的写照。按照印度人自己的逻辑,同为印度的子民,同为女性,女外交官的尊严不可侵犯,那难道女佣的尊严就可以随意践踏吗?
印度与美国的尊严
印度的尊严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不带任何前提条件的。二战结束后,印度"不战而胜",从大英帝国手中赢得独立。独立之初,尼赫鲁即活跃于国际舞台,衣冠楚楚,觥筹交错,高谈阔论,捭阖纵横。印度人很自然地将自己与美国、英国、苏联等世界大国相提并论,与中国、埃及、南非等"称兄道弟"。甚至,印度人还很自豪地指出,正是印度,正是尼赫鲁,通过万隆会议的举办,成功地把中国带上了国际舞台。
可惜,自诩为历史学家的尼赫鲁和他的印度子民那么快就忘记了二战,那么快就忘记了史迪威公路,那么快就忘记了中国驻印军,那么快就忘记了开罗会议。1962年中印边界战争的惨败,似乎对印度人的尊严感没有丝毫的影响;当今国内大面积的贫困,强姦案、轮奸案、"荣誉谋杀""嫁妆案"的频发,似乎对印度人的尊严感没有丝毫的影响。
印度的尊严似乎是不带任何前提条件的。殊不知,弱国无外交。国际政治,强权当道,至此一道,别无他道。印度当然不是弱国,但在美国面前,印度显然不是强国、大国。在美国庞大的全球战略体系中,印度的地位和重要性甚至还不如韩国,更不如弹丸之地的以色列。美国之所以还时常和印度"称兄道弟","勾肩搭背",所倚重的也不过是印度所处的独特地理位置,所倚重的也不过是其联印制华的利用价值。因此,连一辆坦克、一架战斗机都造不出来的印度,不会真的认为自己是世界大国了吧?不会就此要求"相称的尊严",要求各小国卑躬屈膝,要求美国"北面称臣"了吧?
印度想叫美国无条件道歉。容易吗?可能吗?于情,美国已经公开就此事表示遗憾;于理,美国执法人员依法办事,并未违反外交惯例;于利,印美关系中印度显然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印度依仗、依赖美国的程度要远远超出美国对印度的依赖。更何况,从理查德控告受到"奴隶般待遇",到6月自行离职,到12月美国当局最终出手逮捕科巴拉加德,可以明显看出,美国此举绝非心血来潮,而是师出有名,有备而来。
从历史来看,作为唯一的超级大国,美国对外公开道歉是不多见的事情。君不见,当年中美南海撞机事件,美国最终被迫道歉,乃是在于情、于理、于利都不占优的前提之下,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之举。于情,中国飞行员牺牲了;于理,美机侵犯中国领空;于利,美机及机组人员落在中国手上。反观当前的印度,虽然打出了"高官抗议"、"民众游行"、"火线提拔"、"拒绝会晤"等组合拳,无奈,科巴拉加德人在美国;无奈,科巴拉加德"罪证"被握;更无奈,印度根本无法拋开印美合作。
诚如美国人所言,科巴拉加德在被美国"羞辱"的印度人中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试看,2009年8月,有"宝莱坞之王"美誉的印度著名影星沙鲁克·汗在美国的一家机场因被怀疑是恐怖分子,遭到了近两个小时的羈留和盘问;2010年9月,时任印度民航部长普拉富尔·帕特尔途经美国芝加哥机场,遭遇了反复特别盘查;2010年12月,时任印度驻美国大使米拉·尚卡尔在美国一家机场遭搜身检查;更有甚者,2009年4月和2011年11月,印度前总统阿卜杜勒·卡拉姆两次在美国机场遭遇安检"羞辱"。这些"羞辱",美国政府不是都没有道歉吗?印度人最终不是都"打碎牙齿和血吞"了吗?
"前事不远,吾属之师也。"印度还是等拿到美国的把柄、软肋,或者等印度赶超美国的时候,印度再要求美国道歉吧。翘首以盼,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