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汇瘦肉精事件集中展现了行业性麻木。
许多行业、许多领域都存在行业性麻木,这在中国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在整个行业,谁都知道存在恶的东西,谁都知道这个恶的东西总有一天会爆发,但是谁都不愿意捅出这个恶,捅出恶的人反而可能被全行业认为是恶人而不是善人,每个人都有可能在不影响一己私利的情况下选择缄默、顺从与合作,避免成为行业公敌,因而整个行业对这些恶就麻木了。这就是许多行业许多领域可怕的潜规则。
双汇仅是冰山一角
难道行业性麻木只存在于食品行业吗?许多听起来很高雅、很神圣的行业和领域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前一阶段西安交通大学一位教授申报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六个老教授举报申报者造假并提供了足够证据,可是学校领导不但不查处学术造假的教授,反倒做老教授的工作不要举报。可见在学术系统对造假剽窃等已经麻木,这是全行业都存在的问题。
我再举个相反的例子:在供应链方面,有一个给冰箱做配套铜管的企业,从不选择中国的企业合作,因为中国企业报价过低,为保证利润就只能将管壁做薄,别的供货商都屈从于行业潜规则,然而该企业则选择和国外品牌合作。
双汇事件仅是冰山一角,中国的经济发展有强烈的冲动。社会个体对私利的追求十分狂热,对公共利益和社会正义却逐渐麻木。我们许多受害人,在自己的行业里又何尝不是麻木者,这是经济快速发展的悲哀。
忽视产业链的掌控
双汇瘦肉精事件,还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只追求企业做大所带来的好处,比如融资、土地等等的方便,但却忽视了企业做大后所面临另一个问题产业链的掌控问题。
中国作为一个高速发展的新兴经济体,其企业在不断膨胀过程中必定带来供应链和销售链的快速延伸,而且供应链和营销链也会社会化,不再限于单个企业的围墙内了,这一过程就像核链式反应一样。
做一个亿和一百个亿产值的企业,面对的供应链是完全不同的。日本地震后中国电子产品和汽车产品面临涨价或断货就是因为供应链延伸到了日本,供应链不但社会化了,而且全球化了,因此会受到很大影响。这一切都对企业的管控能力提出很大的挑战。当企业做大之后,对社会化甚至国际化的供应链和营销链的管控能力建设是中国企业当下急需解决的问题。
中国许多企业的管理理念和管理水平还停留在工厂管理阶段,包括成本控制、质量检验、工艺流程、人力资源等。然而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真正的比拼和竞争恰恰在围墙之外,比如供应链管理以及销售链管控方面。思科集团是个只有30年发展历史的企业,每年有三百多亿美元的产品外包,然而中国企业占的份额不到20%,原因在于在考察中发现中国企业在外部供应链管理上存在问题,而思科集团本身每年几百亿销售额的良性循环也正得益于对全球化和社会化的供应链优良管控。
特例不能解决长久问题
中国的总体环境更适合做大企业,因为大企业在拿资源、获得政府支持方面有着明显的优势,它们能够比小企业更容易融资贷款、拿地等等,当然另一方面则更需要在管控体系方面提升能力,但是中国大企业往往享受前者带来的丰富资源而忽视后者,这又束缚了企业做大做强。
目前,双汇把供应链和营销链内部化是特例和短暂的做法。经济学中讲究分工与交易,如果没有这两个,整个国民经济就变成一个大工厂了。中粮号称全产业链从“田头”到“餐桌”,然而并非旗下所有产品都能够做到。全产业链不会是普遍和长久的行为,只能是特例。也许双汇在短时间内不惜成本能够做到这一点,但行业中其他企业也不可能都能做到这一点,产业链社会化乃至全球化是市场经济永恒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