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每一天都会诞生许多稀奇古怪超前另类的行为艺术,伴随着我们的生活洋溢着新鲜的格调。曾经火爆一时的网络红人芙蓉姐姐、妖妃娘娘,以及快男超女的粉墨登场,似乎给这个时代赋予了新的内涵。于丹在陕西电台一档人文节目中称之为“另类的判读”或“消解的时代”,意思是先辈继承下来的一些固有的传统已经不复存在,人类全面进入一个光怪陆离、充满反叛和消解的时代,网络科技仿佛再次赋予其独特的时代魅力。
中国在全球化进程中也自然难免日新月异带给我们与传统的疏远。作为生长在红旗下的八零后一代,基本上难以对中华传统具备任何情感上的依恋。事实上,“中国的传统”本身是一个非常宏大的命题。当我们查考史实,在先辈的足迹中,我们会惊讶地发现:中华传统早已盘根错节根植于我们的民族江河。中华传统又可大致分为传统文化与传统民俗,二者又有许多互通共融的联系。任何一种传统的遗留,在五千年华夏文明中又放射出迥异的光彩。如果没有传统精华对我们民族精神的养育,如果没有奠基于传统根基之上的发展与创造,我们今天的生活仍然难以想象。中华传统文化中比如四书五经、老庄经典…… 且不论儒家与中古政治的若干联系,单单这些发散着理性光辉的国学典籍,就蕴含了博大精深的人文内涵;中华传统民俗中比如端午节、春节、元宵节、中秋节等等,几乎一度成为大众百姓在平凡生活中唯一的期待,它们代表了我们对情感的注重与深沉的人文关怀。
自明末清初西学东渐以来,中华传统便已经开始面临分崩瓦解的危机。这似乎是历史循环中不可或缺的环节。时至今日,我们在全球化的过程中与传统已相去甚远,甚至“传统”这个词汇,也给人一种迂腐不合时宜的误解。若某人被视为传统人物,那一定是一个观念保守衣着守旧的形象;若有一件作品赋有传统文化色彩,那一定是一部注定被市场经济淘汰的老古董。传统遗留中的精华部分,已经被我们淡忘或正在被我们淡忘。后现代思潮无时无刻不在冲击我们的传统,演绎到今天,华夏子孙的精神城堡不再被国学填充,网络演变成为我们新一代的精神寄托;传统的民俗节日,大众感受到节日氛围在日益淡薄,因为在每一个称为传统节日的表象下,我们距离真实的传统已经过于遥远。奇怪的是,我们在西学东渐中却拒绝西方浓厚的信仰传承,这对我们新一代的生命伦理无疑是重大损失。
我常常怀念起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童年生活在一个僻远而颇具历史遗韵的小乡村,处处弥漫着传统与古旧色彩。八十年代的社会,我们有着坚强的精神导师,不清楚别人如何,至少在我的印象中,郑智化、张海迪、郁秀……都曾经感化过我的心灵。他们赋予我看待光明与希望的勇气,使我有自信在青春里坚守一种信仰。八十年代的大地仿佛距离伊甸并不遥远。我们生活也许有些艰辛,物质或者有些缺乏,但都不要紧,我们不会或很少听到“包二奶” 、“婚外情”、“贪污” 、 “自杀”等带有强烈道德沦丧精神真空的字眼,彼时的国人想必都存在相当的耻辱感,对于人性的坚守也许我们都非常重视。
传统使我们更接近于原始之美。在传统与现代之间,我们仿佛做不出更好的抉择,只能在现代的舞台上演绎着一幕幕滑稽或前卫的情节。
我们开始走在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道路上,随时会有人身亡,随时会有人呐喊。我们扬弃了传统,却也未曾寻找真实的价值或意义。我们被裹挟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华夏儿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仿佛前景一片靓丽,而背离传统的内在,却已十分狼藉。很多具有前瞻性目光的人看到了这一点。《百家讲坛》向大众推出了一系列弘扬传统文化的精彩讲座:刘心武揭秘《红楼梦》,易中天品《三国》,于丹《论语心得》……他们以通俗的语言风格阐释传统经典的精粹,希望给当代背景下的国人给予内在的精神抚慰,带给我们物质生活之外的精神富足。余秋雨先生被白先勇称为触摸到传统文化DNA的人,蒋庆对国学的痴迷和研究掀起了新一轮的国学热……他们看到了中华传统并非都是糟糠,其中仍然具有可供发掘的精神资源。
而同样作为八零后一代的我,骨子里常常怀有对传统的依恋或追随。我的思想也许前卫,但并不排除传统遗留对我的有利影响。我会以古体诗词的方式,让古旧风景与时代光芒在文字中有一种默契相交。“流浪者说浪渚客,扬帆远航奏凯歌。手把故土揣衣襟,漂泊如梦失复得。人生百年过云烟,潇洒难得梦中还。他人皆已如浮尘,自有尚德笑人间”。就让这首题为《浪人笑语》的原创古诗,作为我对中华传统唯一仅有的怀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