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像衙门,相信身在其中的人,只要不怀有一颗特别的偏心,都会承认这个事实。但是,向衙门看齐的大学,学衙门风格学久了,也有可能赶超过去,比衙门还衙门。比如说,大学里开会发言,即使是学术性的会议,也得官大的先说,然后才轮到教授,至于真正有研究的小讲师,就得排到最后。分配办公室,不是按照实际需要,也不按学术贡献,官阶大,房间就大,一个院长,办公室能比一个资深教授大上一倍不止,至于校长副校长,房间大得像篮球场,进去空荡荡的。不用说,这样的事情,官场也是如此,一点不新鲜。但是,如果一栋大楼,中下部都是教室和教师办公室,最上面是学校领导的办公区,居然大楼正面的两部电梯,一部直达上面,中间一律不停,成为领导的专用梯,这样的事,好像即使是官场也没有。但是,在我服务的人民大学,明德主楼的正面,就是存在这样一部电梯,不,官梯。
同样超衙门风格的事情,是北大的会商制度。官场里当然容不得思想偏激之人,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多半会想办法给请出去。但是,大概没有衙门会制定一个制度,明白说要帮扶这样的人。但是,有着兼容并包传统,而且据说也不反对这样的传统的北大,对于思想偏激的学生,就是明令规定要这样的帮扶一下,帮得不好,后续会有什么措施,还真说不好。
但凡一种什么事情,一旦形成为一种风格,一种文化,就比较可怕。就像沙漠里的风一样,往往越刮越猛。说大学像衙门,但大学其实并不是衙门。领导们虽然有行政级别,但并不是正经八本的政府官员。大学里的衙门风格,往往是学习的产物。学习是一种可怕的行为,很难把握分寸,尤其是学不怎样的东西,一学,就学得过了头。就像模仿秀一样,往往学得本人还想本人,把某些特征给夸张了。同时,由于大学不是地方政府,管的人,管的事都比较少,资源也缺乏,所以,官威官派也抖不大起来,赶上领导要是偏偏好这一口,底下的人操作起来,就往往比较过分,于是,超衙门的风格就这样出来了。
在中国这个地方,大学应该是什么样子,其实早就不好说了。学术自由,思想自由的招牌,原本也没挂在门上。向衙门方向一滑,当然就会像官场。只是,十几年下来,能滑到什么程度,早先我还真就想不出来。现在事实告诉我,现在已经滑过了头,比官场还像官场了。今后即使矫正,也得先矫正到官场的样子。中学物理,有一个概念,叫做重力加速度,凡是物体下坠,都受这个加速度的支配,越坠,速度越快。大学再不改革,再过几年,会变成什么样子,鬼才知道。